这几天天燥热的很,小区里来了个戏班子,社区组织文艺晚会,专门给附近的老人表演的。
天还没黑,就看到小区的一块空地,原本是广场舞的聚集地,搭起来了塑料大台子,还有些人穿着戏服在那化妆。
戏台前面是整齐的几十个塑料板凳,这时候已经坐了不少人,一些老头老太坐在板凳上,已经聊开天了。
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戏已经开唱了,咿呀咿呀的,台子下面那些塑料凳子根本不够,不少人赤着胳膊,一边抹汗一边踮着脚伸头看。
官伯虞还在房间里折腾着什么,他这几天除了正常的生理需求,就没从房间出来过,连饭都是宋遇青送进去的。
说是在给刀醒刃,刻上必要的符咒,以后就不用当场画符了。
宋遇青听到这撇了撇嘴。
楮阿魏也带着天麻老鸭汤来慰问过他,看到官伯虞忙活着什么也好奇的凑上去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这问那,官伯虞居然耐着心给他讲解。
楮阿魏听的眼睛直放光,呆了一整天才回去。
只有宋遇青一个人无聊的坐在收银台上打瞌睡。
声音大的让人睡不着,刚刚还有的困意消失不见了,宋遇青撑着脑袋盯着桌面发呆。
脑袋里走马观花的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小时候他们一家还住在村子里的时候,也常常有戏班子来唱戏,只是有一次记忆特别深刻。
那时候的宋遇青也就很小,具体几岁不记得了。那个时候虽然电视兴起了,但是家里也只有一个收音机听听声,bb机也是后来的事情了。
只要听说有戏班子来哪个村子唱戏了,不论多远都要过去看的。
那次宋遇青外公生病了,他妈妈回娘家照顾去了,而他爷爷宋国忠被人喊去隔壁村子喝酒了,只有宋遇青和他爸爸。
宋遇青被他爸爸带着去看戏去了,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小小的戏台子外面一圈被密密麻麻的人包围了,大概有个两三百人,幸好有认识的给他们占了位置,坐的特别前面。
宋遇青一抬头就能看到高高的戏台子上,穿着红红绿绿衣服的戏曲演员们,画着夸张的妆踩着一双特别厚的鞋子,时不时捋一捋自己快拖到地上的胡须。
宋遇青坐在凳子上吃完了爸爸给他买的无花果丝,他咂咂嘴,开始舔自己手上粘的糖霜。
因为戏台子太高,他仰着头也只能看到那些唱戏角色的厚厚的鞋底,穿了好多层衣服的裙褶子。
他有些好奇的歪着头看向台子一侧,有十多个人坐在那,年前放着乐器,随着台子上悠长的唱腔,不时的演奏面前的乐器。
还有几个穿着戏服的人在给自己戴上长的拖地的头发。
宋遇青觉得自己还想吃无花果,他站起来,透过人群想要找到那个卖无花果瓜子之类的零嘴的小贩。
他突然被一个年轻的女子吸引了目光,那个女子面容看不大清楚,穿着一身素净的古典长裙,长长的拖到地上,挽着的头发上插着一只花,手中拿着一把圆形的团扇,扇柄上坠着一块黄色的石头。女子紧紧的盯着戏台,嘴唇张着,像是在跟着一块唱。
应该是注意到宋遇青的投过去的目光,那个女子微微偏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直到他爸爸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无花果吃完了?”
宋遇青指着那边的女子说,“爸爸,那边有个姐姐穿的好奇怪啊!”
他爸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看戏的人在问小贩买东西,于是笑着说,“是你想吃什么了吧,爸爸给你去买,不过不能告诉妈妈哦。”
宋遇青坚定的说,“我真的看到了,一个穿的长裙子的姐姐,还拿着一把扇子,圆圆的。”
他爸爸一边伸手招呼小贩过来一边说,“兴许是戏班子里的人呢。”
最后宋遇青抱着一包西瓜子啃了起来,把其他全部忘到九霄云外。
表演结束以后,已经有十多点了,宋遇青困得不行,趴在爸爸的背上眯起眼睛,凉风吹的他有些冷,他裹紧了身上的爸爸的大夹克。
漆黑的夜晚,仿佛浓重的墨水晕染在在地平线上,天空中的星星没有光。洁凉的月光照着,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不是纯黑,黑中透着无垠的深蓝,天际边有些发白。
从看戏的村子回来要走十几分钟的路,村口没有路灯,蜿蜒的小路之前被翻新成水泥的了,小路一边是水塘,一边是大片的葡萄园和田地。
水面上泛着丝丝水汽,还能听到水塘里鱼游动翻起水花的声音,远远的村子里狗吠的声音。
宋遇青实在困得不行,干脆趴在了爸爸的身上,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叫他名字,声音轻轻柔柔的,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他扭头一看,只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个人走的非常快,快走到他身后时宋遇青才看清楚是那个之前看见的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用团扇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两个眼睛,反映出月亮的光芒,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宋遇青被她看的头发发麻,再让冷风一吹,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蜷缩身体,往爸爸背上靠。
宋遇青的爸爸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问他怎么了。
宋遇青说,“有人在跟着我们,是我之前看戏看到的那个姐姐。”
他爸爸回头一看,并没有什么人,“你是不是睡迷糊,看错了。”
宋遇青摇摇头,伸手指着后面,“就在那,爸爸你看啊!”
素衣女子也停了下来,不走了站在原地,离他们两三米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们。
宋遇青疑惑,怎么爸爸就看不到呢,明明那个人就在那。兴许是年纪小,他也不觉得怕,就是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