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锤衣棒是他逛街淘来的,卖家信誓旦旦说是柳木的,说拿回家锤衣服洗的特别干净,连洗衣服都用不着,洗完衣服以后还有一股木质的清香。他当时联想到那些阴鬼,又想到那把颇为顺手的扁担,便买了下来,出去的时候随手放在背包里,遇到啥问题还能掏出来防身。
不过进地铁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问题,他被安检人员拦了下来,他讪讪的解释说这是给母亲大人买的洗衣服用的,被人狐疑的看了几眼以后,就被放了过去。褚阿魏有些庆幸,这次出来还把这根锤衣棒带出来了,聊胜于无吧,抄在手里也比较有架势。
差不多走了五分钟,褚阿魏停了下来,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进自己正前方的杂物堆,他听到了什么声音,静下心来仔细听了一会,好像有一个孩子的哭声传来,他确认了一下方向就朝着那跑去。
到了现在褚阿魏再心大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手机虽然有信号,但是一直拨号失败。他心里还有一份侥幸,觉得可能是自己确实迷路了,这时候意识到这里还是人在,他想着自己离出口不远了,有人的声音说不定和自己一样迷路了。新闻里面也是这么报道的,某男子在未开放的商场顶层迷路,找不到出去的路,最后无奈报警。
褚阿魏加快脚步赶向那个方向,同时喊着,“有人在吗?你在哪里啊?”
没有任何人回应,回答他的只有小声的啜泣声。
杂物堆后面掩藏着一扇半开卷帘门,卷帘门打开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在这个安静的楼梯间里回响,墙面上斜斜的挂着一个发出绿光的应急灯。褚阿魏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楼梯的异样,更没有察觉到楼梯的精致程度不该出现在这里。借着楼梯间的灯光,他注意到楼梯后方的黑暗中有个模糊的身影。
当看到那个楼梯底部的瘦小身影,褚阿魏终于明白心底传来的异样感来自何处,几乎是一瞬间就转身拔腿就跑。
这个哭声是循环的。
先是低声的抽泣声,接着是哭累了吸溜鼻涕的声响,接着又是哭到深处控制不住的打嗝,接着又是低声的抽泣,就这么重复,像是播放着一张老旧的唱片,声音偶尔卡带然后继续读片,逐渐机械化越听越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
褚阿魏跑在走廊中,身旁是一个个关着门的房间,这些绿色木门虚掩着,也许下一刻就会在他面前打开。耳边的哭声却是毫无征兆的停止了,像是有人顺手拔掉了电源线。
胃里涌起的恶心感促使他停了下来,跑了这么久跟体育千米考试一样,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轻微的耳鸣,再下去他不是被吓死,先被累死了。想到这里褚阿魏干脆盘腿坐在墙角,喝了几口矿泉水,又悠然的剥开了一个橘子,这还是他早上出门母亲大人塞在他包里的。
还没等他平复好剧烈跳动的心脏,那个毛骨悚然的哭声又在他耳旁响起,吓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褚阿魏侧身一看,自己所在的是一处死角,两侧都是实体墙呈三角形的两边将他围起来,他正面所对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心里咯噔一下。
那么,这个声音是从他背后墙面的另一侧传来的。
“咚,咚,咚,咚!”一声声低沉的闷响,重击在他心头。
这个声音不像是脚步声,也不是榔头锤墙的声响。褚阿魏想到这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整个人像是泡在冰水中,寒气侵入全身。
这是脑袋撞向墙面的声音,而且在他坐着的地方另一侧,对应他坐着的高度,如果这是个人的话,就是趴在地上,脑袋几乎是垂在地面上,一下一下撞着墙面,吸引着与它一墙之隔的褚阿魏的注意。
这种情形下怎么看都不是个人啊!
褚阿魏怒了,“你锤墙是吧!我也锤!”,也学着那个东西的样子,拿着锤衣棒敲向墙面,与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墙之隔。
猛烈的撞击震得锤衣棒差点脱离他手中,也震的他手掌发麻,但是他不敢停下来,同样沉闷的撞击声却带给他一丝安心感。
墙面另一边的声响停了下来,似乎也在疑惑他的行为好像和以往碰到的不一样。
声音一停,褚阿魏心里也是一惊,不知道墙那边的东西是不是离开了,还是在黑暗中对他虎视眈眈。
他心里想着,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怕鬼也没有用了,倒不如放手一搏。
褚阿魏也不知道那个东西去了哪里,只得扯开嗓子吼道,“你来啊!大不了我们打一架我被你咬死了,然后变成厉鬼和你继续斗!看都是鬼了谁打得过谁!打不过也天天和你打!烦死你!”
周围一片安静,这会连哭声都没了。
褚阿魏心一横,直接嚣张道,“你刚刚吓我不是很厉害吗?来啊!弄死我啊!谁在地下还没个亲戚朋友了!摇铃呗!”
四周还是毫无动静,他嘴上横的很,但是也怕突然跳出来个什么东西,但是气势不能弱,只得继续叫嚣着。
这边,宋遇青坐在一节台阶上,打量着扶手上独特的木质纹理,他突然站了起来。
他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仔细听了听,说的是什么打一架,摇铃,喊鬼打群架这样的话。他决定出去看一看,可能是误入这里的人。
宋遇青朝着空无一人的黑暗说,“让我出去。”说着,用芒种敲了敲扶手处,威胁之意明显。
楼梯周围的黑暗褪了下去,露出白蓝色对半的墙面,宋遇青回到了一个普通的楼梯间,他没有犹豫打开了逃生门朝着声音的来源跑去。
褚阿魏把能想到的狠话都说了一遍,也没见对方有什么反应,但他也不敢放松警惕,背靠着墙面,手持着木棒一副作战的姿态。
没等到他摇铃呢,他背后传来宋遇青的声音,“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