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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她自己身为侧室,知道嫡庶之别,世子应当是正妃所出嫡子的,却还做着让儿子当世子的美梦。
    崔然都忍不住唇角动了动,露出一个笑来。
    程庶妃又道:“虽说您跟齐郡王妃,是亲戚,可是您若是喊她妹妹,叫咱们府中少爷小姐见了面如何称呼,平白尴尬。”
    齐郡王妃,跟瑞王府侧妃,怎么能是姐妹关系呢?
    瑞亲王府的晨会,在一片“和乐”的气氛中继续下去。
    ☆、第八十四章、解签【五千字】
    太子、朱承儒和震儿带着端云公主的车架,到的只比楚清和齐行远晚上一点,多亏了端云公主没命的催。一行人先进了定好的包间,等待路稍远的景豫郡主和闻家小公子。
    端云公主等的焦灼不已,楚清和与齐行远看多了位公主,索性不在屋里,而是守在门口,一人一边,跟门神差不多。
    屋里太子已经开始照例怼端云了。
    “端云姐姐,也不知道你非得跟出来做什么,见景豫姐姐跟她赔礼道歉?不小心抢了她的姻缘。还是跟闻家小公子道歉,没跟他通个气就先给他纳了个妾?”
    “太子弟弟,你别欺人太甚!若我回宫……”
    “皇祖母和父皇还会信你吗?”太子一脸的笑意,“端云姐姐,你也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
    端云眼眶泛红,瑞亲王世子道:“太子哥哥,好不容易出宫,就别提这些扫兴的话了。”
    震儿也道:“太子……太子哥哥,景豫姐姐什么时候来呀……”
    太子随手捏了捏震儿软嘟嘟脸颊,“离咱们约好的时间还早,想必景豫姐姐马上就到,闻小公子那边,孤就不大清楚了。”
    其实现在已经是深秋,哪有什么花赏,这些人不过是宫里呆腻了出来散散心。
    端云公主可算是坐立不安,终于盼来了闻衍之。
    谁知道闻衍之就进来行了个礼,完全把端云公主当个死人,出去跟楚清和齐行远一起当门神了。
    楚清和施舍这个前·情敌一个眼神,心道,得亏被端云公主给截胡了,闻衍之这种风流模样,的确很讨女人喜欢。
    谁说男人不攀比?
    闻衍之也在打量景豫郡主新任未来夫婿,靖平侯世子。
    看着可真难相处,就景豫郡主那种娇娇弱弱的女子,与靖平侯世子根本不般配啊,闻衍之心里作此想。
    可是在齐行远等人看来,楚清和冷硬又果断,景豫淡漠下心软更多,二人站在一起便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八个字。
    还没等齐行远想完,女貌就来了。
    景豫郡主今日身着一套利落的骑装,头发束起来更多几丝娇俏,一见了面齐行远就笑道:“哟,谁家俊俏公子哥儿啊。”
    搁在平时,景豫郡主能把齐行远怼成个哑巴,今天却是看了一眼楚清和,又狠狠瞪了齐行远一眼,给三人见了礼就进门了。
    端云公主下意识道:“景豫妹妹好大的派头,我们可都等着你一个人呢!”
    “我可还提前了一盏茶时间呢,”景豫郡主歉然道,“本想着太子从宫中出来要费些时间,刻意准备了许多点心食盒,没想到竟然是我最后一个,还请太子和公主勿怪。”
    端云公主即使被四皇子教训过不要太过欺压景豫,仍然想再话语上压她一头:“景豫妹妹……”
    太子已经道:“是孤到的早了些,景豫姐姐并未迟到,谈何怪不怪罪。”目光飘向端云公主,饱含深意。
    端云公主马上改口:“景豫妹妹来的正好,今儿天气正好,咱们走吧?”
    瞧瞧今天这些人吧,太子、朱承儒、震儿、楚清和与齐行远,端云公主发现局势对她很不妙,再继续惹景豫,景豫是不会说什么,太子估计要把她面子里子全给扒下来在地上踩了。她好不容易才在闻家人面前塑造自己受宠的公主形象,可不能被打回原形。
    再者说了,她今天出来,不仅要跟闻衍之搭上话,最主要的还要帮四皇嫂的忙呢。端云公主和景豫郡主都是女子,坐在各人车架里,震儿年纪小,也享受了一次朱承瑾的马车待遇,更兼他二人感情本就好,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太子一身普通打扮,与其他人骑马,虽然比齐行远三人矮上不少,气势却很足。
    他不是挑拣着问题抛向楚清和与闻衍之,齐行远这种粗神经都看出了不对劲儿——太子是在刁难闻探花?
    太子就是在刁难闻探花。
    问楚清和大抵都是些“家中还有何人?”、“靖平侯与夫人身体安泰否?”兵权边关,只字不提。
    问闻探花则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义。”、“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行己有耻”。
    朱承儒咂咂嘴,这哪儿是考验姐夫,这是让闻小公子又考了一回试啊。
    不过太子所出的题,对于闻小探花来说,也是应答如流。
    太子点头赞道:“闻小公子才学品性皆是上等,”配端云有些可惜,“不愧是沈大儒的弟子。”
    就不问了,接着问起楚清和与齐行远的家长里短。
    倒是把二人家里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马车里竖着耳朵听的朱承瑾也心满意足。
    其实太子和朱承儒这些人私心里,觉得齐行远比楚清和适合。
    不论各人,单说家庭。
    津北侯府只有齐行远兄弟三人,一母同胞,感情自然好。且津北侯夫人又是朱承瑾姨母,关系上亲近。
    楚清和虽说是将帅之才,但是靖平侯府老太太偏心的事儿,众人皆知。是伤不到靖平侯的根底,但是,奶奶每天帮叔叔一家谋划自家的侯爵位子,这感觉也不是好受的。
    只不过让朱承瑾自己挑,她却是不大愿意嫁给自己表兄的。
    朱承瑾越发觉得小孩儿是个很神奇的生物,马车一停,已经睡着了的震儿摸了摸脸,瞬间清醒。
    比较每天早上都要在半睡半醒间挣扎一番的朱承瑾,真是强过太多。
    景豫郡主面对着小震儿,体会到了何谓不好意思。
    她们这些人赏花,也得去特定的地方,要是说随便圈块地就赏花,未免对太子公主的安全太不负责。
    是以只有仨地儿,行宫,皇家围场,还有相国寺。
    行宫去着太过麻烦,皇家围场如今也没什么花可赏,只剩下一个京城郊外的相国寺。
    相国寺历经数百年,比本朝开国时间还久,香火十分鼎盛,几乎算是御用皇家寺庙。平日里太子来,都是不准寻常百姓再进入的,可是今日太子事先没做通知,只是寻常来转转,顺便想看看热闹的上香景象。
    谁知寺庙山门下,便是一队精兵把守。别说百姓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太子面色一沉:“除了父皇母后、皇祖母与孤,便是昭华姐姐寻常也不会让寺庙禁止百姓入内。”便是太子前来,也只轻车简行,在相国寺单辟出一个院子来,带上重兵把守,不会让人守在山脚下。
    明晃晃的仪仗队伍往山脚下一戳,明摆着告诉别人,里面有皇亲国戚来了。
    精兵队长看到太子几人,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看车马样式,衣服布料,绝对是富贵人家。客客气气往前一步,拦下太子等人:“齐王妃驾临相国寺,上香的明日再来吧。”
    齐王妃林念笙?
    太子懒懒散散坐在马上,“齐郡王妃这才是好大的阵仗,”看一眼端云公主的车架,“好大的派头。”
    朱承儒道:“你去禀报,就说端云公主、瑞亲王世子与景豫郡主、津北侯世子、靖平侯世子,还有闻探花前来相国寺,还望没打扰齐郡王妃雅兴。”
    太子身份不大好说,朱承儒便只报了自己几人名头。
    齐郡王妃即使是四皇子妃,也抵不上这么些个主子。
    精兵队长腿肚子一抖,差点没软在地上,一级一级通禀上去,太子等人在山脚下站了好大一会儿功夫。
    齐郡王妃盛装迎接,诚恳道歉:“刚才正与高僧谈论佛礼,竟让诸位等了这么久——”一抬眼看见太子,刚要说话,已经被太子制止。
    “四皇嫂,咱们进了寺再说话吧。”人多口杂的,太子不愿跟林念笙多费口舌。
    诸人下车拴马,一起往山上走去,太子自然走在最前面,齐郡王妃与端云公主落后一些,朱承瑾姐弟带着震儿,身后跟着其他几人。
    要不说太子自称为“孤”,再往前推还有皇帝自称“寡人”。
    光看走路,也是孤孤单单的,朱承瑾叹了口气,太子不过十岁,听闻已经开始相看太子妃了。
    震儿体贴问道:“姐姐累了?”
    楚清和闻言不由看了一眼景豫郡主,少女身着骑装,潇洒利落,面容柔嫩娇美,看上去颇有几分距离感。楚清和却能窥见景豫郡主冷静自持之下,埋藏着一颗柔软之心。
    朱承瑾额间冒出一片细密汗珠,但是不见疲累之色:“震儿可真是贴心的小棉袄,这点儿路累不着我。”
    震儿忽然站住了,已经被宫里生活养的白白嫩嫩的脸上一片认真:“姐姐。”
    朱承瑾一愣,脚步也立住了,道:“怎么了震儿,哪儿不舒服?”
    “姐姐,等震儿长大了,就背着你,走路真是太累了!”他年纪小,虽然喜欢出来玩,但走了这么久还不到目的地,的确是有些累。
    齐行远不知道这孩子是谁,楚清和却觉得眼熟。这不妨碍齐行远自来熟的表达自己热情:“小弟弟,我来背你啊~”
    景豫郡主被自己表哥荡漾的语气吓了一跳,朱承儒更是诧异的看了一眼齐行远。震儿却不怎么怕齐行远,笑的让人打从心坎儿往外冒着蜜水一样的甜,“哥哥抱抱~”
    齐行远虽为长兄,但是打小被宠爱成混世魔王,俩弟弟都比他老成。这个年纪看到震儿,像是养了个小儿子一样,他虽然外表看着不像肌肉虬髯的模样,却精壮的很,抱着震儿完全感觉不到什么重量,玩儿一样把震儿抱起来举高高,偶尔还要扔到楚清和怀里。
    震儿像个球一样被抛来抛去,也不害怕,被逗得“咯咯”直笑。
    太子闻声回头,正看见震儿窝在楚清和怀里一脸兴奋,对楚清和的印象上升了一些。
    而靖平侯世子抱着软软团子,想的却是:这小胖子有些分量啊,这么软,会不会把他弄折了。十分担忧。
    原本震儿是又瘦又小,脸也是健康的麦色,被太子和朱承儒喂得是越来越胖,脸也白了回来,遗传自章青云和白潋滟的五官,十分精致可爱。在朱承瑾感觉小腿有些重了的时候,终于到了寺里。
    住持带着一批小沙弥过来,和尚大都长的差不多,这中间却有一个显目的。
    这僧人不仅穿着与周围人不同,面孔也极为好看。
    僧人即使四大皆空,但是在朱承瑾这些“俗人”看来,这位僧人可算是极为俊俏。这人大概三十多岁,放到外面说不准就被人家认为是哪儿来的公子哥,气度非常,眉宇间带着僧人独有的悲悯气质。
    朱承儒道:“这位大师有些面生。”他跟着太子也会来相国寺,从来未见过此人。
    相国寺住持道:“这位乃是雁城佛缘寺的清尘大师,来本寺共论佛法。”
    寺之间,僧之间也是论资排辈的,清净真如海,算起来,这个清尘与相国寺住持清竹算是一个辈分,底下的小沙弥得称呼师叔或是师叔祖。
    齐郡王妃林念笙笑道:“说起来,这位清尘大师与我渊源颇深,我的小字,便是大师赐的。前段时间贡给皇祖母的那幅百寿图,也是出自大师之手。大师素来喜爱云游天下,若不是这次碰巧遇上,我还不知要去何处感谢大师呢。”
    清尘念了一声佛号,轻声道:“郡王妃与佛家有缘,贫僧不过是顺应冥冥之中的缘分,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林念笙道:“高僧太过客气,若不是今儿遇上,我还不知您哪座庙宇修行呢。我这就让人给雁城佛缘寺重新修葺一番,再供上长明灯。”
    “当初给你赐小字?”太子挑眉,“敢问大师如今年岁几何?”
    “贫僧今年四十有五。”
    朱承瑾看了又看,这僧人脸上白白净净,怎么看也不像四十五的模样,还真有点世外高人的气质。
    林念笙又对相国寺住持清竹道:“我们便与清尘大师叙叙旧,住持不需一直陪着。”
    清竹好脾气一笑,看向太子,太子微微点头,清竹道:“郡王妃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