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叶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随手从树上折下一段树枝,踮着脚,伸长了胳膊,用那树枝戳黄二狗的身体,让他翻了一个个儿,变成了脸朝上,顺水漂着。
她何叶的人生信条里,从没有让害她的人,一命呜呼的道理,只有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对那些恶人最大的惩罚。
做完这一切,何叶丢了手里的树枝,往河的下游走去。
刚刚那个中年男人的哀嚎声,听得她心里堵得慌,她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跟她有关。
远远地,见到一个身材细瘦的男子,手里拄着两把特大号的柴刀站在河边,跟一群女人子和半大的男孩子,吵得面红耳赤。
“你们都不用嚷了……,不管是哪个王八犊子把我家丫儿推到河里的……,今个儿只要找不到我家丫儿,或是丫儿淹死了,你们都得给我家丫儿抵命……,谁也别想活……”
中年汉子额角青筋暴跳,吼得更是声嘶力竭,显然是怒到了极处。
那群媳妇婆子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
“哎……,何铁匠,你家傻丫儿没了,关咱们什么事?”
“对呀对呀……,傻丫儿本来就是个傻子,傻子要跳河,谁能管得了……”
“你自个儿没管好家里的傻子,还要赖到别人头上,真是没王法了。你要再闹,咱们就把你绑了送官,让县丞老爷治你的罪……”
还有人在小声的嘀咕,“就你家那傻丫儿要是真淹死了,你还得感谢咱们咧,你家这得省下多少吃食啊……”
吵嚷声太大,何铁匠根本听不到那么小的嘀咕声,他要听到的话,非得一柴刀把那个毒舌女,给劈了不可。
那群半大小子们,一听要把何铁匠绑去治罪,全身的紧张劲儿立马消失了。
冲着何铁匠,嚷了起来,“何铁拐,何铁拐,生个丫头,是傻子……”
何铁匠脸色变得乌青,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似要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指着河水,尖声叫了起来,“快看呐,河面有东西在飘,不会是傻丫儿吧……”
何铁匠猛地转过头去,就见到湍急的水面上,漂着的是一团像破布一样的东西。
旁人都是看热闹,而何铁匠一见那漂着的破布,立刻红了眼睛,拄着两把柴刀,就往河里冲。
他站在那里的时候,举着两把大柴刀,挺凶神恶煞的,可是这一走路,就见着他左腿比右腿短一些,左脚着不了地,是个跛子。
“哈哈哈……”何铁匠身后的哄笑声震天响。
那声音像扯开脖子嚎的一样,远远地能传出三里地去。
站在岸边的那些媳妇婆子不放过任何嘲笑何铁匠的机会,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
“何铁匠啊……,你那宝贝傻丫儿,怕是急着去投个好胎了……”
“是呀,是呀……,何铁匠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就你家穷的那样,连个肚子都填不饱,你要是把傻丫儿带回去,人家傻丫儿兴许还不乐意呢……”
“嗯嗯嗯……,吴家婶子,你说的真对!人家傻丫儿是真的不乐意,要不然也不能寻摸着跳河了。”
一旁的半大小子们听大人们这么一说,又开始了起哄。
“何铁拐……,何铁拐……,傻丫儿急着去投胎,亲爹也是不能管……”
何铁匠根本没理会身后那群人放什么屁,只是一门心思地往河里冲。
他的丫儿啊,再怎么心智不全,那也是他唯一的血脉,是他亲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