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仅是院子里白花花的九千两银子，已经够杜嘉年折腾了。
    辰天翌日一大早，只是留下纸条，表明春后会来取货收桃胶，便带上童若然不辞而别了。
    飞抵云端。
    众山匍匐于辰天脚下。
    一缕朝阳红光溢出天际线，云蒸霞蔚，他得见此景，突然想起昨夜的顿悟。
    “童宗主，你的丹田气海是什么样子？”
    “还能是什么样子？灵力充足之时，水波荡漾，不足的时候，便是一口枯井呗。”
    “水井？这么小？”
    “小？此话从何说起？”童若然跟随辰天御风而行，秀丝飘摇，她认真道：“我的武技虽然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灵台境的修士。”
    “而灵台境，又有几个在丹田气海之中修炼出一泓滋滋不断的秋水深井？”
    她这话没错。
    仙音阁研习十二音律，自幼修心，气息很是绵长，丹田储量自然大许多。
    同境界的修士，其灵力水平，还真不一定比仙间阁的弟子强。
    “先生，那你丹田气海有多大？”
    “一片海，万里无垠。”
    “啊？”童若然面色有异，生怕风大听错了，再次追问：“真的就是字面意思？海纳百川那种？”
    “没错，字面意思。”
    “我的天呐！”童若然瞪大眼睛，讷讷道：“难怪你敢在万前之年的殷氏大墓横冲直撞，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我像莽撞小子一样？”辰天浅笑。
    “哈哈，你生气了？”
    “没。”
    “那你背我回去。”童若然摊开双臂。
    “啊？凭什么？”辰天怔了怔。
    “御风飞行很累，而你丹田气海那么大，都没边了，不你飞谁飞？”
    辰天还没理清其中的逻辑关系，童若然身形一晃，两只白嫩的手臂已经环上他脖颈，全身贴上来了。
    “服了。”
    “我不仅一人养活仙音阁，还变成你的车夫加保镖了。”
    “嘻嘻，我可是誉满北域的四大仙妃之一呢！”童若然蹭着他的侧耳，打趣道：“多少想背我都没机会呢，便宜你了。”
    “那我可真谢谢你。”
    辰天放缓速度，身边的苍茫云海不断翻涌，纯白之上，碧蓝之下，一对神仙眷侣飞掠而过。
    “先生。”
    “嗯。”
    “你为什么要出海？”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很伟大。”童若然细细念叨这厚重绵长的两句话，沉吟半晌，神情不禁有些落寞。
    因为她刚才很想说，先生可以为了我，不要出海吗？
    但一听这话，她自知与宏大旷绝的天道正心相比，自己实在渺小。
    所以呡了呡嘴角，换上另一套说辞：“这就是先生追寻的大道吗？”
    “嗯。”
    “……很坚决吗？”
    “我为此已经走遍四片天下，经历亿万之遥，如今只剩现在的苍汐天下了。”
    “好吧……”
    “你似乎有点失落？”辰天疑惑，反手搂紧她逐渐松开的身姿：“我整合四合八荒，让天下不再纷争，难道不妥？”
    “没什么不妥。”童若然低头讷讷道。
    她搓着衣角，鼓足勇气：“只是我感觉……”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瞥眼瞧见层峦叠嶂的仙音阁已在脚下，百余名弟子正抬头仰望，目光灼灼之余，似乎已经燃起熊熊八卦之火。
    云凤鸾更是一脸惊诧。
    宗主不是说，仙音阁弟子一定要远离感情，否则难以踏入音律大道嘛？
    ……她经常说那句话怎么讲的来着？
    男人只会影响拨弦的速度。
    可结果呢！
    宗主昨天夜不归宿，现在回来，还耳鬓厮磨的贴在一起！
    云凤鸾尝到一种被欺骗背叛的滋味，于是报复心大起：“宗主！你受伤了嘛？”
    “没有啊。”童若然飘飘落地。
    云凤鸾拉长音调，满脸坏笑：“那你为何会让先生背着呢？”
    “啊这……”童若然听到周边弟子扑哧笑声，脸上浮红，不禁怒瞪辰天一眼，埋怨他到达仙音阁也不提醒一声。
    这以后，还怎么让自己立得住清心寡欲的宗主角色啊！
    她以手遮额，甩下一句身体不舒服之后，闪身飞进长秋殿，模样局促极了。
    辰天脸皮够厚，根本不在意众女戏谑的眼神，反倒问起云凤鸾：“诸位聚集在此，意欲何为？”
    “回禀神尊，明天正是十五月圆宴，吾等正在彩排迎宾礼仪，筹备过场。”
    “辛苦了。”辰天随口肯定。
    他想起昨天杜家沟之行，发现北域还有一个殷氏的分支，这股势不大不小，正好可以用来锻炼北域三十六宗门。
    “云管事，仙音阁可有详尽的堪舆地图？”
    “有，不知神尊要哪种？”
    “标出山河走向，越详细越好。”
    “巧了，羽部刑堂正好有，神尊这边请。”云凤鸾虚引手势。
    辰天却摇摇头：“不用了，你忙自己的吧，那个叫芙萝的小姑娘，日后可以专职为我掌印研墨吗？”
    “神尊说笑了，现在您已是仙音阁的黄钟长老，仅次宗主，您可以随意支配。”
    辰天微微颔首。
    转身跟随鞭萝前往羽部西阳殿。
    云凤鸾目送他绕过廊柱走远，确保听不到声音了，立即喜笑颜开，搓手道：“刚才有谁参加赌局了？”
    “看吧，我没猜吧，宗主与神尊果然同时回来了吧！”
    “愿赌服输！”
    众女一阵嘘声，不情不愿的掏出灵石，递给云凤鸾。
    任谁也想到，原本冷冰冰的宗主，居然真的对神尊有点意思。
    不对！
    何止有点意思！
    宗主都是神尊背回来的！看来昨夜一晚，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呐！
    “神尊大人好帅啊，战力又高，为人又谦和。”
    “对啊！”
    “新来的那个芙萝小姑娘，呆呆傻傻的，神尊大人居然不嫌弃她。”
    “可不嘛，人品真好……”
    “诶姐妹们，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神尊最钟意那种未长开的小姑娘？”
    众女年纪不大，最长也不过百岁，放在凌霄境千年寿命之内，也不过刚刚成年。
    现在一聊起八卦。
    顿时炸开锅。
    云凤鸾趁机再次开设赌盘，怂恿几个胆大的弟子，准备试探一下辰天的审美取向。
    艳阳高照之下，众女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空气都为之活络不少。
    此时。
    一条毛茸茸的小兽突然闯进山门。
    云凤鸾早早得道消息，知道它是神尊赐给仙音阁的镇山兽，于是伙同众多姐妹，一边排练，一边逗着玩。
    麒龙在大墓之时，已被辰天打服了，昨天又经一场险些扒皮抽筋的生死之劫。
    让它愈发明白讨人欢心，特别是女人的欢心，现在有仙女陪玩，它更是求之不得。
    至于万年妖兽的尊严……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