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堂宗主，柳文辉拜见宗主。”
    “平身。”辰天扶起柳文辉。
    这老爷子出身于医家，不仅医术了得，人品也极其敦厚，可谓德高望众。
    如果说范盛是老前辈之中的头号人物，那他则是稍居其次，很受人敬仰。
    说来也是奇怪。
    北域三十六宗门，每宗每门的战力都极其堪忧，但认准的领袖，个顶个的品德都很不错。
    特别是柳文辉，无论是杀手组织，情报组织，商会，还是雇佣兵以及山贼，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只要他不触及底线，江湖很少有人找他麻烦，有时候发生纠纷，甚至还会请他做中间人，调停双方的矛盾。
    流沙商会曾与盘龙宗有冲突，正是请他出面调解，从而化干戈为玉帛，双方三十年间虽屡有摩擦，但刀枪见红的事情很少再发生了。
    “神尊身体可好些了？”柳文辉请安。
    辰天点头：“多谢先生当初医治，现在我虽说没有完全康复，但指甲至少长出来了。”
    “哈哈，神尊的自愈能力果然非同凡响，实乃黎民之福。”柳文辉真不是在奉承。
    他身为医家弟子，走南闯北见接见过不少平民百姓，用药之间，当然也会听他们聊起家长里短。
    而辰天，乃是柳文辉行医百年，见过风评最好的城主，从上到下，全是一片赞誉之声。
    若不是人族大帝陨落万年，柳文辉还以为是其降世复生了，两者实在太像了。
    此时。
    一直跟在柳文辉身边的小女孩望了望辰天，有些不敢相信，讷讷开口：“……你是神尊？”
    “对呀，呆呆不认识我了？上次你还吃过我给的雪梨呢。”
    “我记得，但是你……”呆呆的视线在辰天来回逡巡，疑惑道，“可我之前不记得你跟师尊一样，满头白发呀。”
    “呃——”柳文辉哑然。
    他正要道歉，赔礼于教徒无方，辰天却是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我啊，雪梨吃多了，变成一样的颜色了。”辰天打趣道。
    呆呆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见其没有变白，长长松一口气。
    这幅紧张的模样，逗得众人不禁莞尔，气氛霎时为之活络不少。
    “这孩子虽说迟钝些，但嗅觉很灵敏，可以轻松分辨出两种相同的优劣，天赋惊人。”柳文辉笑了笑。
    辰天想了想。
    当初合坤门的雪梨初有成果，范盛便率先将其献给自己，然后自己又顺手递给呆呆。
    所以是应当这小小一份的灵果，催生出她的机缘，导致其感官异于常人。
    如此说来，鹿吴城广泛食用过灵果与灵肉的平民百姓，应该很快冒出很多奇人异士，身体素质也应当远远强于姑苏城与北域殷氏。
    不错。
    初见成效了。
    辰天与柳文辉聊过闲话，相随走出曲巳监，辰天谈吐有致的口吻，很让柳文辉欣赏。
    二人临行靠别之际，柳文辉突然说：“神尊，你身上的暗疾让我束手无策，但我同门师兄李宾昌，必有应对之法。”
    语毕。
    柳文辉带上呆呆转身离开。
    辰天与童若然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脸上诧异的神色，两人一直以为，只有彼此知道蟪蛄之咒。
    没想到，其实始终没有瞒过柳文辉，甚至还装糊涂骗过童若然。
    但今天他终究没有隐瞒，而是点到为止的说出解决办法，算是体现了医者仁心。
    其实事后总结。
    柳文辉肯定知道蟪蛄之咒。
    因为北域三十六宗门，并不只有仙音阁有万年传承，柳荫堂身为医药医家，古藉传承比不一定比仙音阁少。
    “神尊……”
    “放心吧，柳老爷子肯定不会泄密。”辰天知道童若然所想，率先宽慰她，然后问，“李兵昌何许人也？听柳老爷子的口气，似乎与其不对付？”
    “没错。”童若然点点头。
    她稍稍想了想，理清思绪对辰天说：“柳伯虽然与李宾昌乃是同门师兄，但水火不融，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
    “柳伯医者仁心，提倡以医入世救济天下，但李宾亮却是毒巫，极其擅长蛊咒，手法极其为人所不齿。”
    马车飞驰。
    窗外的树林簌簌后退。
    童若然讲起柳荫堂的恩怨，如数家珍，顺着脉络又继续往下说：“此二人，如同世界的阴阳两面，做事与为人相反。”
    “他获得凌云观的部分传承，很多上古禁咒，均是从他手中散布而出。”
    “此人在哪？”辰天抓住关键问题。
    “大概在雁山附近，听说他常常与雪原妖族有勾结，似乎在熬炼僵尸，一身功法很是邪门。”童若然有些胆寒。
    她怔怔看向辰天，半晌才道：“先生近日要前去寻找他？”
    “有这个打算，但我要等丈菊走上正轨，并稳定产出，方会离开。”辰天是很想解咒，但并不是很急。
    因为与可以改天换地的丈菊一比，无论何事，均是不值一提。
    童若然深知辰天还在等一个人，那就是重伤逃遁的梵天麟，咫尺境九重天的超凡强者，实在让人不得不防。
    不知不觉中。
    话题突然变得沉重。
    马车之内一片寂静无声，只剩车轮碾过细小的石子，咔嚓作响。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无疑再次凝重气氛，只见樊长翔飞身扑在马车面前，疾声高呼：
    “启禀神尊！军机要事！”
    “说。”
    “即将赶赴鹿吴山的一千盘龙宗弟子，悉数遇伏，无一人幸免，无一人存活！”
    “什么？”辰天蹙眉，“多久发生的事情？”
    “三天之前，末将见盘龙宗弟子久久不到，派人北上侦查，结果发现斜阳谷累累残肢！”
    斜阳谷很远。
    距离永泰城千里之遥，乃是鹿吴山与戴桂山的分界，更是昌河的发源地。
    如果算上探子一去一回的时间，盘龙宗弟子受袭的时间，正是今天。
    “现在有何线索？”
    “大旗。”樊长翔应声拿出一面大如门板的旗帜，其上绣有殷氏篆字，“而且还找到殷氏部曲的腰牌，以及大量军械。”
    “这么说，你觉得伏击盘龙宗的元凶，正是北域殷氏？”辰天看着一地刀剑盔甲，神情有些异样。
    樊长翔愣了愣。
    他疑惑的看向辰天。“军旗与装备，俱是北域殷氏所出，也只有北域殷氏才有此等标志，物证俱在，难道还有别的元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