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巢之战结束了,整个屯粮大营几乎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蹦子不留。
消息传到袁绍大营后,整个乌巢大营立刻人心惶惶,兵心不稳,士气不固,甚至隐隐有闹出哗变的迹象。
这种情况直到第二天申时时分才稍有缓解。
一支由袁绍亲自派遣出去的搜粮队伍大张旗鼓的载着大批的粮秣进到主营,消息传遍整个主营之后。情形才有了适当的好转,袁军的军心终于略略的有了一丝稳固。
军心平稳之后,将士和士卒之间的心中都渐渐的开始产生了一个挥之不去的疑惑,乌巢大营分明已被燃尽,这些被运送过来救急的粮草,又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
针对这个谜题,袁军的将士之间每ri在ā练之余都议论不休,猜疑不定,直到有好事的知情者将信息传递出来,顿时在整个袁军将士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乌巢之战当夜,三公子设下疑兵巧计,拖延曹军,保住了乌巢一部分粮草,还一箭hè伤了曹军猛将许褚。”
这条消息方一传出来,便在整个袁军大营中不胫而走,以令人发指的速度传到了每一个袁军士卒的耳朵之中。
不论是古代和现代,在传递八卦信息速度的这方面似乎都有着与生俱来的本能,真可谓是异常的迅猛,且传递的中途还不免添油加醋。
袁军士卒也都是人,传递之间未免也不会有所失误。
问题是袁军实在太多了,这人一多了,传递出来的版本就有些过分走样......
“唉——,听说了吗,乌巢之战,三公子设下疑兵之计,拖延曹军,保住了乌巢一部分粮秣,还一箭hè伤了曹军的猛将许褚!”
“..............”
“喂,听说了吗,乌巢之战,三公子率兵与曹军正面交锋,极力拖延,保住了乌巢大部分的粮秣,还一枪刺伤了曹军的猛将许褚!”
“...............”
“嘿嘿,听说了吗,乌巢之战,三公子率军与曹军激战,胜负未分,保住了乌巢所有的粮秣,还斩杀了曹军的猛将许褚!”
“...............”
“哈哈,听说了吗。乌巢之战,三公子率军大破曹军,打的曹ā哭爹喊娘,不但乌巢的粮草没事,还反抢了曹军的口粮!他娘的,曹军的猛将许褚哭唧赖尿的率众归降,还非要拜公子当干爹,楞让三公子一脚踹回去了!”
“..............”
以此类推,各种版本越传越蜂蛹,越传越荒谬,其中甚至不乏有些阿qjing神的初步前兆,但终归是稳定了士气,震慑了局面。
相对的,经各路谣言一传,三公子袁尚的名头与威望在袁军中猛然水涨船高,除了袁绍本人之外,几无他人可以相提并论,风头一时无二。
这也难怪,虎痴许褚都要拜他当干爹了,他还装犊子不干?
这样的人是何等的威风凛凛,神威无敌。
此刻,威风凛凛,神威无敌的袁尚正坐在一座破旧帐篷内的草垛之上,跟面前一座木制车牢内的囚徒诉说着乌巢之战当夜的点点滴滴。
那木制车牢之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鼓动袁尚出兵乌巢,力挽狂澜的沮授。
当袁尚将嘴中的最后一个字诉说完毕之后,沮授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蓬头垢面,萎靡不振的他,此刻终于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气。
“好....好....”
沮授赞赏的点了点头,双眸中的欣赏神è丝毫不掺杂作伪,发自内心道:“三公子临机应变之能着实是高出授之所想!面临曹ā本人并其麾下一众猛将,犹然能应付的如此自如,天意眷顾我河北,主公大业,有三公子为辅,实乃袁氏幸甚,冀州幸甚,百姓幸甚,天下幸甚!”
这个帽子扣得委实有点大了,谁说沮授不会拍马?
这不拍的也挺溜的。
袁尚闻言有些害羞:“沮先生过赞了,其实我也是有缺点的.....”
沮授隔着栅栏,笑看着眼前这个如同主公一般英俊威武,却肯虚心纳谏,颇有能力的公子,心中恍如吃了蜜糖一般的甜。
真是越看越欣赏,越看越喜欢。
这也难怪,弱冠之年便有此能耐,与当世枭雄曹ā正面交手还不吃亏的人,这天下确实没有几个。
就是主公本人,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迎着沮授火热的目光,袁尚扭了扭身子,心里泛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得劲,这老家伙的眼神怎么跟大灰狼看见一只待宰的小白兔似的.....忒的不太友善。
“....额,先生,该说的话我已经都跟你说完了,估摸着父亲不ri即将退兵,先生且在忍耐一时,等ri后回了河北,我自然想办法劝父亲放先生出来,重新重用。”
袁尚说罢,起身冲着沮授拱了拱手,道声告辞,便想转身向帐外走。
“公子留步。”
袁尚还没走几步,沮授便出言喊住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急事。
“先生还有什么事想要嘱托?”
袁尚缓缓的转过头,一脸好奇的看着沮授,但见这老家伙不知为何又是略微的皱起了眉头。
只见沮授适才瞅着袁尚那股温火绵绵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又是平ri里那副睿智,耿直,沉稳,凝重的神è。
“公子适才言,主公要退兵了?”沮授皱着眉头看袁尚道。
袁尚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虽然保住了一部分粮草,但只能用来暂时稳定军心,想进兵真的是不够用的,况且父亲经乌巢被烧一事,身体欠佳,至今不能理事,不赶紧撤兵,早晚玩完。”
沮授闻言点头:“撤兵是当务之急,这点授自然晓得,只是不知主公打算如何撤兵,三公子可否告知一二?”
袁尚随意的耸了耸肩膀:“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改后军为前军,前军变为后军,张颌高览率兵断后,三军徐徐撤退,经白马渡口过至黄河北岸,再集结兵将于黎阳,最后稳扎稳打的回师邺城,撤兵吗,就这么简单。”
“唉——”沮授闻言长声一叹,摇头道:“若真是这么退兵,那损失可就大了。”
袁尚闻言一愣:“损失,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沮授苦笑道:“三公子,曹ā何等样人?此番夺了乌巢之后,必然集结jing兵良将,准备大举进攻,力图一举击溃我军,乌巢粮草虽未尽灭,但只剩下退兵之粮,跟全灭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我军如今士气不高,更何况主公身体欠安,难以指挥得当,大军后撤至黄河,谅张颌高览二人如何能抵挡曹ā的蜂扑之势?........兵半渡而击之,我军后撤渡河本就有弊,再加上曹军的霹雳车威力颇强,只怕到时.....唉——”
袁尚闻言想了一想,暗道真不愧是沮授,所言一针见血,确实大有道理!
袁尚也有些发愁了:“先生说的是很有道理,只是......我军撤不撤是咱们说了算,曹军追不追也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先生纵然是看出了弊端,但恐怕也是无法遏制曹ā的攻势了,总不能告诉曹ā,不许他出兵追击吧?呵呵,人家又凭什么听咱们的?这一步棋挺难解,时间紧迫,咱们好像只能认栽了。”
沮授闻言沉默许久,接着眉目一挑,抬起头来严肃的说道:“想让曹ā不派兵追击,也未必是不可能.....除非......”
袁尚闻言忙道:“除非什么?”
“除非有一样要紧的东西,能让曹ā顾忌爱惜珍贵到放弃追击我军的计划。”
袁尚闻言有些愣了:“顾忌爱惜珍贵......什么东西能让曹ā宝贝到放弃棒打落水狗的机会?这种东西存在吗?”
沮授笑着点了点头,道:“人生在世,皆有软肋疮疤,能让曹ā束手的东西当然有,三公子不妨猜猜此乃是何物也?”
袁尚摸了摸下巴,想了许久,方才不确定的道:“是他老婆?”
二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不是.....还请公子再猜一猜.....”
“小妾?”
“............”
“姘头?”
“............”
“那是什么?”
“是许昌!许昌啊!曹贼的老窝许昌啊!公子!”
沮授yu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