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博梅尔愤愤不平:“你们明国人总是喜欢玩弄这种文字游戏,毫无诚信可言!”
司马德眼珠转了转:“你也别开口闭口我们不讲信用,这样吧,你让热兰遮城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收钱,顺便休整一晚,我就放了你们。”
荷兰人虽然一根筋,但毕竟不傻,琼州营的强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放进热兰遮城就等于把城堡拱手相让。范博梅尔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你想玩特洛伊木马的计策,我不会上你的当!”
司马德当然不知道特洛伊木马是什么鬼,见对方拒绝,当即把脸垮下来,冷冷道:“不带我们进城,什么赎金我们也不要了。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条就是效忠我们将军,一条就是送你们见阎王。”
翻译把他的话告诉了范博梅尔,并且补充说:“见阎王的意思和见上帝差不多,他的意思是不顺从他们就杀了你们!”
范博梅尔很想骂人,可是想到现在性命在人家一念之间,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司马德见范博梅尔不吭声,便对翻译说:“他们的上官不愿转告,你把这些话告诉所有人,我给他们一炷香的时间考虑。”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翻译打了个冷战,之前限定的一炷香时间之后一言不合就开炮的情形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赶紧转身大声把司马德的意思向所有的士兵和海盗宣告。
荷兰士兵们听了后一阵喧哗,情绪有些波动。他们平日里面对中国海盗和朝廷水师都有着舰船和火器上的优势,心里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为了保命虽然可以投降,可这和效忠卖命是两码事。
看见荷兰人的表情,即使不懂荷兰语,司马德也知道这些红毛多半心里不愿意为琼州营效力。他啐了一口:“真是矫情!魏营长,让你的部下教教他们怎么做。”
魏连横大声应下,然后举手示意:“弹药上膛,射击预备!”
围在四周警戒的二营士兵得到命令后齐刷刷举起了步枪,对准中间的俘虏,刺刀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股紧张的气氛慢慢蔓延开来。
范博梅尔看着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和明晃晃的刺刀,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没底,有心想服软,可是迈不过自尊心这道坎。
魏连横来到前列,朗声说道:“你们考虑的时间不多了。愿意给琼州营效力的留下不动,想走的往右边走。”
几名荷兰士兵犹豫着迈出了脚步,慢慢往右边走去。其中一名士兵还自言自语,仿佛是给自己鼓气:“我不能长时间留在远东,我还要回乌得勒支与我的未婚妻海伦结婚……”
见红毛的人动了,一些海盗也蠢蠢欲动。几个海盗躲在人群中低声议论:
“我们也过去吧——让我投降官兵,要守规矩,还得过没钱的日子,我才不愿意了,在海上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多快活……”
“你可仔细想清楚,他们说不给他们效力就要杀人的!”
“你看,红毛的人过去了,他们没事,只是吓唬人的。”
……
海盗们说的挺热闹,却没有多少人站到右边去。他们可没有未婚妻这样高大上的理由说服自己以身试险,最后稀稀拉拉只过去了十几个人。
魏连横扫视了一圈:“一炷香的时间到了,你们都已经选好了吗?”
荷兰士兵和海盗都以沉默应对,算是默认。
看着右边十几个海盗和三五名荷兰人,魏连横向司马德投去询问的目光,想知道如何解决这些出头鸟。
司马德面无表情,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魏连横知道了怎么做之后,退到琼州营士兵组成的包围圈外,举起了右手,然后用力往下一挥,大声下令:“瞄准那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红毛和海贼,开火!”
“呯呯呯!”枪声大作,浓浓的烟雾将俘虏们笼罩在其中,只听得惨叫声在枪声中响起,右边的人群纷纷倒在血泊中。
等到烟雾被海风吹散后,范博梅尔看着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脸色大变:“你们这些野蛮人!滥杀已经放弃抵抗的俘虏,死后只配下地狱!”
其他的人也激动起来,纷纷嚷道:“降了也杀,那咱们还降个屁,兄弟们,咱们跟他们拼了,一鼓作气杀出去!”
目睹了“杀俘”的过程,再听到这些煽动的话,近千名海盗大着胆子去冲击琼州营士兵组成的包围圈。他们手中虽然没有武器,但是人数不少,挥舞着拳头向士兵们冲过去。
魏连横及时下令:“敬酒不吃吃罚酒……所有人,刺刀预备!”
士兵们闻言将抵在肩头的步枪放低,平端在腰腹间,做好了刺杀的准备。
当海盗们的拳头将要砸到士兵们身上时,魏连横的口令响起:“刺!”
所有士兵右脚掌在地上用力一蹬,借助腰腹的力量将刺刀向前刺出,同时口中齐声大喊:“杀!”
杀声响彻云霄,赤手空拳的海盗们被凶猛的刺杀挡住了,不少人被捅了个透心凉,当场一命呜呼。其余人被震住了,嚷叫声随着这一声“杀”戛然而止。
一次突刺动作后,士兵们端着刺刀往前走了几步,将俘虏们严严实实挤在一起。
范博梅尔瞠目结舌看着这整齐有力的刺杀动作,口都合不拢了。火枪兵枪头装上短刃,就能变成可远攻可近战的全能战士,这可比东印度公司的士兵厉害多了。
魏连横再次将手举过肩,下了最后通牒:“不要试图冲击我们的士兵并逃跑,子弹和刺刀可不长眼!你们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是为琼州营效力还是自寻死路?”
经历过数次“血的教训”,海盗们再也不敢提逃跑了,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蹲在原地不敢动。
“很好,想必你们都想通了。”司马德大声说,“将所有活着的俘虏带上船,咱们返回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