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调令到达临高后,引发了琼海军上下的议论,对于扩编不久、尚在磨合期的新军是否选择在这个时候服从朝廷的调遣去河南剿流寇,每人都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军队刚刚扩编,新兵太多,应该韬光养晦,对于朝廷的调遣,要么阳奉阴违,拖延时间,要么找个理由拒绝;还有人认为精兵就是一刀一枪打仗打出来的,窝在家里永远不会成为强军。
就在众说纷纭之时,夏天南召集所有军事人员在南园开会。
包括黄汉生、魏连横等军队主官和司马德、孙元化等智囊在内的所有人都在猜测将军是不是要召集大伙一起商议是否出兵,可是夏天南开口第一句话就把事情定性了。
“今日把你们找来,不是讨论是否出兵的问题,而是部署出兵事宜。”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将军这么坚决。
司马德小心翼翼问道:“将军,扩军才几个月,大部分都是毫无经验的新兵,现在就拉到河南、安徽打流寇,是不是操切了些?据朝廷邸报得知,现在盘踞凤阳的是流寇中最能打的高迎祥、张献忠两路人马,洪承畴是五省总督,统辖各路剿寇兵马,我们过去肯定也要归他节制,以他的老奸巨猾,肯定把我们推到前面去打这两股流寇,无论胜负如何,损耗肯定不小,为了朝廷下这么大血本,值得吗?”
夏天南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你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大boss不是高迎祥也不是张献忠,而是李自成,他才是明王朝的掘墓人。这位仁兄堪称打不死的小强,一度被打到身边只剩十八骑,躲入商洛山,后来居然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带着几十万大军攻入了北京城。
孙元化闻言不满地反驳:“什么叫为朝廷不值得?流寇焚毁皇陵是对朝廷不敬,裹挟流民是荼毒百姓,无论从哪一面来看,这等无君无父、祸害百姓的狂徒都应该剿灭,中原战事若平定,既是朝廷之福,也是将军之幸。”
司马德听明白了他话中隐藏的含义,虽然表面上看是为朝廷打仗,但是既然琼海军有心怀天下的格局,目光可以放长远一些,多消灭些流寇,也是为自己将来入主中原铺平道路。这个理由无法辩驳,司马德选择了沉默。
夏天南说道:“司马先生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老兵也是从新兵一路打仗锻炼出来的,若是因为怕死人不敢打仗,有再好的武器也只是纸老虎,中看不中用。更何况,现在不拿流寇练兵,难不成将来直接用鞑子练兵?流寇再怎么凶名赫赫,大部分人还是乌合之众而已,总不会强过鞑子。”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都说“女真满万不可敌”,鞑子面对明军官兵,几乎战无不胜,虽然这种战斗一边倒的原因很多,鞑子战斗力强横也是不争的事实,而流寇虽然人数众多、声势浩大,大多是裹挟的流民,经常被官兵追着打,两者的强弱一目了然。用流寇练兵,然后去打鞑子,没毛病。
夏天南接着说:“孙先生的话也在理。多消灭一些流寇,稳定中原的局势,对琼海军而言是好事,我们进入中原后,不能把精力都消耗在流寇和鞑子的两面夹击中,总要先打压其中一个,集中精力对付另一个。”
三言两语阐述了出兵的动机和理由,夏天南开始部署出兵的事宜。
“魏连横出列!”
魏连横心中激动,站出来应下:“属下听令。”
“你带领琼海军第二团,进入安徽,参与剿灭流寇的战斗。”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魏连横挺起胸膛,惊了一个军礼,大声回答:“遵命!”
“司马德听令。”
“属下在。”
“此次出兵征剿流寇,规模之大、各方势力之多、形势之复杂,远超我们以往任何一次出征。你带领挑选出来的参谋,跟随我赶赴前线,指挥作战。”
司马德心中一喜,这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他压抑住心中的喜悦,沉声回答:“遵命!”
军机参谋处成立后,他按照夏天南的指点,从全军的中层军官中精挑细选,选拔了一些有文化底子、头脑机灵、大局观不错的军官,作为见习参谋进入军机参谋处。这次随军出征,正是打磨这支尚显稚嫩的参谋队伍的大好机会。
“孙元化听令。”
孙元化沉稳地站出来,“请将军吩咐。”
“这次出征虽然没有全军出动,但是在军备器械上不留余力,军需局必须全力以赴,负责保障武器、弹药、粮草的足额供应,不能拖将士们的后腿。”
“请将军放心,属下必定尽心竭力,让将士们无后顾之忧。”
点完这几位的名字后,夏天南念出了一个让众人有些意料之外的名字。
“王启年听令。”
在人群中毫无存在感的王启年不声不响闪了出来,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表情:“属下在。”
夏天南望着他:“我没想到赶赴中原打仗来得这么快,所以之前也没顾得上你负责的情报那一块。不过好饭不怕晚,叙话不怕慢,现在还来得及。我决定,正式成立军情司,由你出任司长,负责对敌情报搜集与分析,直接向我负责,工作上与军机参谋处对接。”
王启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拱手行礼:“属下遵命。”
“搜集情报是个苦差事,尤其是在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深入敌后还会有生命危险……”夏天南略一思索,说道,“军情司的人员由你全权任免,我不干涉,所需开支只管开口,只要用到实处,要多少给多少。”
王启年没想到将军给予他这么大的自主权,心中既感动又兴奋,当初将军承诺打造一个与锦衣卫相提并论的情报机构,看样子并非空穴来风,他预感自己在这个位置上,会作出一番傲人的成绩。
他感激涕零道:“将军这般信任,属下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作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