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能这样,万一她醒过来看过自已那些不堪的照片,你们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苏珊走出大门,没了影,写字楼爆发不小的骚动,一向高冷的女神竟然一丝不挂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男人故意在女同事面前装出坐怀不乱的样子,其实内心早就成了流着哈喇子的哈巴狗,恨不得扑到苏珊胸前舔一舔那对饱满的果实。
刚才暗中交流的几个老男人可比他们鬼精得多,早就开上车,伺机而动。
“我没有逼她……”洛月摊开手作无辜状,“我只是刚来,想和你共进午餐而已,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被你划进了坏人的行列,好冤呐。”洛月的眼神有意无意飘向林森,意思是罪魁祸首在那边,你别老跟我兴师问罪啊。
这种事对于林森来说就像拍死只蚊子那么从容,有谁为了一只死蚊子哀悼送终,大唱挽歌呢,纵使它再不幸,种族灭绝,饿了两天两夜,但吸了不吸的血,就是它该死的原因。
林森走进办公室,刚才的疲态越来越明显,昨晚为了叶落的事生了不小的气,而后整晚都在收拾烂摊子,直到四点钟才将将合上眼睛,可是一合上眼睛,又陷在无休无止的回忆和恶梦里,身心俱疲。
叶落看了林森一眼,他像包裹在一团冰雾里,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寒,虽然对他的行动很不齿,但叶落觉得还是少惹他为妙。
可洛月不这么想,他不允许叶落用“双标”对待他,明明他什么也没做,被披头盖脸数落一顿,明明林森握着沾血的刀,她却视而不见了。
“坏人在那呢。”洛月指了指,生怕自已的这股子冤屈无人分享。
叶落对上林森微微抬起的眸子,深不底的眸子布满寒冰,一旦望进去,像会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束缚,就算挣脱也会被冻得遍体鳞伤。
算了吧,责骂于事无补,想要避免最坏的结果,还是尽早找到苏珊为妙。叶落牵起洛月的手,在他一脸震惊中转身。
“走啦,那种人坏到骨子里,没救了,骂他气坏自已。”
待两人走远,林森卡在喉咙里的一口浊气终于得以释放,想他一夜难眠,到叶落嘴里竟成了连话都不想说的“坏人”,对,他是个坏人,为什么不能坏得彻底。
只觉胸腔五味翻滚,一股气流直冲而上,带着腥味,从鼻腔和嘴角冲了出来,林森撤开捂在嘴边的手掌,一看,竟然是血!
叶落拉着洛月一路小跑,生怕林森会追上来一样。
“算了吧,他不会追来的,你死吧。”洛月将叶落的逃避当成了男女间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还要回到他身边,真的有所谓的秘密吗,还是放不下以为无所谓的人?”
叶落大惊,与洛月十指相扣的手竟怯生生地缩了回去,“你不相信我?”
信任是相互的,如果某一方无限透支,结局只能是天平坍塌,情意不在,洛月看着叶落受伤的小脸,实在不忍心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在心里反复问自己,我犯过这样的错,她还要接着犯吗?
“我相信你,可是,也请你把我当成你信任的人。”洛月言辞恳切,寥寥数语,其中的无奈与酸涩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尽吧。
叶落有些心虚,但依旧死抻着劲,咬着下唇,不敢看洛月的眼睛,小声问,“你一直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没有根据承诺还有一个直白的名字,叫做谎言……”
无数次站在人生的岔路口,看天上繁星飘过,看地上沙尘飞起,看海上潮汐涨落,洛月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叶落的放纵就像路边折断的杨柳,再依依不舍也留不住过客的脚步。就像天上的云丝,带依恋依偎,也敌不过云开掩盖一切的银辉。就像海上骤变的风云,万千理由,也敌不过被船只痛恨的命运。就算他和她,再多包容,不如把话放上台面,不然她永远不知道被爱的那个真的会有恃无恐,真的会伤人。
“我没有撒谎……”叶落很不喜欢这个帽子,她做错了什么,不过是找了份不能丢的工作,不过是惹了个惹不起的老板,不过是应了个不该应的差事,不过是遇到了一些不该轻信的人渣,如果林森因为这样就给她扣上“撒谎”的帽子,实在是冤得很。
感情里人人都在叫冤,可细想来,没有无辜者。
“你既然和我在一起,就应该远离林森,你想要的,跟我说,我才是你男人。”洛月的气息从未像此时这样强大,他的光芒强到让叶落想闭上眼睛,才不至于被灼伤。“不就是冰雪城的批文吗,告诉我,我来。”
因为某些矫情的自尊和自卑,原本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偏偏要生出枝节,洛月最看不得叶落心事重重的模样,既然交出了真心,为什么不能完全打开心扉,非要让心的一角夹在门缝里,隐隐作痛。
“我觉得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办到,我没想找任何人帮忙,是林森自己跟来,我也不想去那个饭局,也不知道会有人作手脚……”叶落像个委屈的孩子,她找了一大堆理由,可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有错,都怪别人太坏,与自己的天真无关。
“为了一个连影子都看不到的秘密,你一直与林森纠缠不清,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没有,是你想多了。”
“如果我觉得是我想多了,不妨我们换个位置,你替我想想,看我是不是想多了。”
赤裸裸的威胁,叶落的第一反应是以前那个霸道专横的朔明生又回来了,所以,她越听越气,恨不得立刻转头走掉。两人之间的沟通就是这样,如果一方耐下心来,说不定还能把话讲明白,但若是一方着急,情绪很快会传染,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好啊,你要换就换,随你喜欢,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就知道废话。”
叶落终是说了句气话,本来定好的午餐,在一场没有结果的争论中夭折了,洛月按住藏在口袋里的小黑袋,为什么她就不能多给他一分钟呢。
“小落,你不要生气,我是关心你,怕你受伤。”
“不用你关心。我就是死在外面也跟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是你老公啊。”
叶落走到路口,穿行的车辆像发了疯一样狂奔,带过的气流掀起她的衣摆和发丝,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洛月轻轻叹了一声,这样的叶落怎么能让人生起气来,只要她一个微笑,哪怕要他的命也甘愿啊。
“呵,你怕是误会什么了吧,我叫叶落,未婚,不是那个大明星,你也不是朔明生,朔明生早在一年前就摔死了。”
叶落的话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洛月心里,现在的他们到底是在用自己的身份生活,还是在替别人生活。但同时,她的话也提醒了他,他们之间之所以脆弱,是因为牵着他们的那根线早已错位,隔着时空,扭成一团乱麻。
“小落,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洛月用身体将叶落和飞驰的车流分开,熟悉的怀抱带着魂牵梦绕的海棠香,是幻觉还是记忆历久弥新,叶落随着洛月旋转的怀抱,陷入了梦幻般的遐想,渴望已久的温度依旧那么灼热,依旧能让她心跳如擂。
没等她从身体相贴的触感中回过神来,熟悉缠绵的吻又迎了上来,带着些许霸道,带着些许愤懑,但更多的是细细品味其中的美好,叶落觉浸在这个不知何时结束,也不想结束的吻中,难以自拔。
“小落,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你不够关心,没有发现你被林森欺负,害你陷入险境。”洛月故意将林森的勾搭说成是欺负,给叶落先入为主的感觉,让她在潜意识里将林森划到敌对阵营,攻心为上,以退为进。
“我在你眼里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叶落还好意思为自己的矫情找理由,洛月不反驳,连连称是,二话不说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都坚我,是我小心眼了,宝贝老婆原谅我好不好?”
“谁是你老婆。”回过神来,叶落已经被洛月牵进了路过的小公园,开着满天星的步道,像花海里架起的一座鹊桥,林荫巨树在微风里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像大师级的演奏家才能谱出的音符,走在这样的清新、美好的环境里,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突然,洛月牵住叶落的手,在花海中央停住,自然之乐亦像有了灵性,随着洛月的动作停止,与叶落一起聆听他即将吐出的话语,小风吹过,犹如此刻心境,点点滴滴,丝丝勾扰。
“小落,我求过一次婚,但没能给你幸福,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要那些虚伪的仪式,我要将我的真心献给你,无论风雨,无论远近,请你允许我陪在你的身边,与你的心跳融为一体。”洛月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精致的手袋,里面是他亲自设计的手链,手链上缀着一幅小像,有些眼熟,叶落定睛一看,“这,这不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的小像吗?”
“不,这是我专门为你画的,我把它做成了挂件。”
叶落一直将母亲的小像视若珍宝,但因为当年变故,没来得及带走,后来朔明生曾让她去园中灌木中寻找,可惜机缘巧合又一次错过,再想起时早已物是人非了。
本以为此事会成为一生遗憾,没想到洛月竟然为她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聊作安慰了,叶落望着在阳光下闪着光的手链,没有繁复的设计,随了一张小像外,旁边是一颗红心,正应了洛月的说法,做你的心跳。
“你……”
“小落,我没有资格向你求婚,也不愿用那种带有表演性质的仪式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如果你愿意……”洛月低头浅笑,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迷离的光,衬得五官更加神秘,也更加立体,他向叶落走近,靠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话语带着滚烫的气息,挠得叶落耳根发颤,耳根的酥痒很快传导到心间,叶落只觉脚下一软,世界静得只剩下她如雷般的心跳。
因为洛月说,“如果你愿意,我带了户口本,给你。”
“啥……”
“这一次,让我们简单一点,牵手本就是件简单的事,不需要中间环节。”
叶落张着嘴,一脸鄂然地看着洛月,没想到平时不言不语的他说起情话来,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招架不住,不对,叶落摇摇头,明明刚才还很生气,怎么突然谈起婚论起嫁来了,她们刚才吵啥来着,为啥生气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叶落挠着脑袋,有些颓丧地压着眼角,目光望向路边不知名的小花,那些小花从大片盛开的满天星中探出脑袋,像一张张顽皮的笑脸,取笑着叶落此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窘态。
“不行,怎么能随便嫁了呢。”差点被洛月带沟里去,要是嫁给他,他就能理直气壮地插手她的生活,这不是给自己戴上了枷锁吗,“我才不会中你的计。”
“对你我除了真心,无计可施。”
叶落按住扑扑的心跳,也勉强支撑自己,不至于扑通洛月怀里,感动得昏天黑地,再说了,她已经过了憧憬爱情的年纪,现在的她除了爱情,还需要一份心安,一份真正让自己停下脚步,卸下防备的心安。
“不要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过我,想跟我绑定,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洛月兴奋地点点头,一双好看的眼睛一刻不离地追着叶落的眼睛,希望能从她眼里找到自己的影子,渐渐地他发现,她的眼里全是他,一个接一个让人眼花缭乱,可是叶落不承认啊,他也不着急告诉她,终有一天,她也会在他的眼里看到她眼里隐藏的秘密。
“先考察一个月吧,不合格,立刻滚蛋。”
洛月五指成掌,抵在额间,身体站得笔直,向叶落道,“遵命,准老婆大人。”
林间的音乐会又重新开始演奏,树荫摇着撩人的节奏,醉人的光影映在叶落脸上,像一层精致的面纱,和新娘的头纱异曲同工,这一刻,他们的婚礼似乎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