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愣愣的看着他，这段话我估计她没有完全听懂，不过好像也明白了我哥的意思，她委屈的瘪瘪嘴，起身退到一边。
    “小舞，东方老太太叫我们过去说话，你去不去？”我哥有些不爽的皱眉。
    “怎么了，说说话而已，去就去呗，你怎么好像很不想去？”
    “说话是没什么，问题是，她叫我们去她东方家的祠堂说话。妈的，这是要我们磕头啊，我才不想认她沈东方家这门亲戚，而且按照辈分来说，如果我们磕头认亲了，我们还得喊东方老太太一声姨婆，去他妈的。”我哥对东方老太很不爽，不想与她攀亲戚。
    鸢忙帮腔道：“诶，这不是好事么，毕竟是亲戚嘛，关系再怎么疏远，血脉也不可抹杀，冥冥之中也会有联系的，能和和美美最好了啊，再说娘娘是冥帝大人的妻子，就是我和雅姐姐的主母，也是死得家人要恭敬对待的人物，没有人敢用辈分压你们的。”
    所以娘娘您帮忙求求情嘛，她可怜兮兮的朝我眨眼。
    我装作没看到。
    我哥偏头想了一下：“也对，你们的冥帝大人是我妹夫，起码这辈子我可以作威作福吧。”
    去祠堂的路上我看到一个小阁楼，居然是东方家居专门供奉玄龙冥帝的地方，一天三叩首，晨昏两柱香。
    这么恭敬想必是半个世纪以来赫连澈对沈家格外眷顾，也是东方家能如此家大业大的原因。
    祠堂里没有我妈妈的灵位，但有外婆外公的，我们磕头也不吃亏，就是给东方老太太敬茶的时候，那声姨婆叫得浑身别扭。
    看在我和哥哥有赫连澈撑腰的份上，东方老太太没怎么为难我们，而是冷着脸叫我们坐着说话。
    “你们两个，是怎么跟湘西那边的赶尸人结下仇怨的？为什么昨天他们要带着行尸来找你们报仇？”
    我哥将我们进槐树村时候的情况说了一遍、又把最近拘勒了他们的大头胎的事告诉了东方老太太。
    本来还以为东方老太太要骂我乱来，增添业障，谁知她冷哼了一声：“你们惹上的这帮赶尸人并非是正统，而是走了邪门的那一脉，迟早我们也要跟他们对上。”
    咦，她这意思，是要为我们出头？
    “现在圈子里都说东方家与冥家联手，你们俩做事的时候量力而为，别坠了我们东方家的名头，知道吗？”东方老太太不情不愿的说。
    我哥嘴角一抽就要骂人，我赶紧压住他的火气，回了一句：“也没什么人会来找我们做事，大部分还是我爸的生意，不会给东方家丢人的。”
    老太太稍微和颜悦色了一点，对身后的一个坤道勾了勾手指。
    那个坤道拿来了几本典籍，东方老太太说道：“这是给渡幽符咒的画法，你们以后自己画，少买点外家的符咒，拿着东方家的玉璇玑呢，居然还要去买别门别派的符咒，真是丢人。”
    我哥一听，只差没叫出几声“亲姨婆”，渡幽符咒一张就上万，我们如果学会自己画，那省了多少钱啊？
    “还有，以后东方家会给你们介绍一些小单子，不过按照规矩，你们的收入要有三分之一交给东方家，懂吗？”东方老太太头痛的看着我俩。
    估计她做出这种决定也很纠结吧？
    “您这是吃错药了？”我哥直言不讳。
    东方老太太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缓缓说道：“冥帝大人处罚雅，想必是要她的命吧？我们对冥帝大人的命令完全服从，也要早点做下一步打算。”
    “做什么打算？”我哥皱眉道：“我先说明啊，我家小舞姓冥不姓东方，如果你以为让小舞回到东方家，就能让冥帝大人对你们继续眷顾下去，那你打错算盘了。”
    “哼。”东方老太太冷哼一声，不置可否的拂袖而去。
    我哥拉着我直接离开东方家：“走走走，跟这家人打交道太累了，小舞我们回家去，过完年我还要去医院实习呢。”
    我哥说实习，我还以为他开玩笑，这家伙上半个学期都在家打游戏当奸商了，他现在去实习还来得及吗？
    谁知过了初七他真收拾好了去医院实习，是去一家位于新城区的大医院，我哥的门路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
    我还在寒假期间，每天就看铺子，姜老头把自己老婆接来这边带那个小宝宝，他每天来打杂，买菜烧水，清扫庭院，洗车刷碗什么都干，他说只领一半薪水，就当还我们的钱，这家伙真是厚脸皮。
    不过看他每天对着手机么么哒的份上，我也懒得跟他计较。
    我还得为了他存钱还金轩呢。
    我哥在去实习的第三天，就受不了的打电话向我诉苦：“小舞宝贝啊，我这是流年不利还是咋滴，怎么来实习也撞鬼啊，唉，你今晚能来一趟吗？我夜班。”
    我当然能去啊，可是得等赫连澈一起去，不然他看到我不在房间，又有借口“惩罚”我了。
    赫连澈现在不像以前午夜才出现，有时候十点、甚至九点就会出现在我房里。
    “撞鬼有什么稀奇的，你们两个还不习惯见鬼吗？”赫连澈不以为然的蹙起眉头。
    “估计是有些麻烦吧，我哥每天去实习，也不可能带着符咒法器啊。”我从侧门出来，站在路边打算拦车。
    我正低着头翻手机地图，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我面前，我看也没看就准备往前走。
    赫连澈用力扯住我的胳膊，把我扯回他身边，对出租车低吼道：“滚！”
    吓了我一跳，赶紧抬头看他，他正看向那辆出租车。
    我的天，这是灵车啊。
    我最近也这么招鬼吗？
    在这个圈子里有因缘报应一说，就算我看见了鬼，只要鬼没有害我，没有害人，我也没有接到别人的委托来处置的话，基本上是装作没看见的。
    法师不是救世主，不能见鬼就收，这些人成为孤魂野鬼也有自己的因缘业障，我们只是比别人看得多一些，不能横加干涉。
    我在医院值班室找到我哥的时候，他正在吃小护士给他买的宵夜米线，一边吃一边跟换班的小护士聊天聊到飞起，这幅样子哪里像撞鬼的人？
    “小舞，小舞你别生气，我是真的见鬼了，真真的，这里的地下三层有个……”
    地下三层有什么东西啊？
    我抱着双臂等着他往下说，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捶他。
    我哥转头朝换班的小护士笑了笑，打发她走开，才压低声音对我说：“我在这里遇到咱家一个远亲，就在地下三层，而且我还被鬼跟脚了。”
    地下三层有个远亲？我皱了皱眉头，是人是鬼啊？
    我哥带着我往大电梯走去，一边跟我讲他遇到的事情。
    他来实习的第一天就撞了鬼。
    这部大电梯经常出“事故”，白天还好，晚上人少冷请的时候，经常会自动跳到负三层，而负三层是医院的太平间还有福尔马林池子。
    我哥第一天下班的时候，跟一位医生同时进了电梯，看到那个医生按了负一楼，他就低头玩手机了，就没注意电梯行驶到第几层，听到“叮”的一声打开，他抬脚就往外走，才迈出一步就被那医生扯住了。
    “快进来。”那个医生脸色苍白：“咱们医院地下三层不能走。”
    啊，地下三层？不是负一层的停车场吗？
    我哥还没有退回来，立刻感受到一股子鬼气，裤脚被一个趴在地上的女鬼扯了一下。
    “卧槽。”他立刻跳回电梯里面，使劲按负一楼。
    那个外科医生说道：“咱们医院有个奇怪的规定，送尸体都只能送到门口，然后太平间的守尸人老耿来电梯门口接，据说这里鬼气重得很，你看我手腕上还带着护身符呢。”
    我哥心里暗骂，他都已经见鬼了。
    第二天我哥午饭时，就跑去找太平间的守尸人，是个叫老耿的大叔，老耿一听说我哥姓冥，立刻跟他对其了家族暗号。
    老耿的母亲也是冥家人，他知道我哥是冥家本家后，悄悄跟他说这间医院的太平间有点不太平。
    他收了好几个尸体，发现都有些异常。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异常啊？”
    “你听过九窍玉吗？”我哥悄声问道。
    九窍玉？现在那里还有九窍玉这种东西？
    据说以前的尸体要防腐，会在人体“窍”的部位塞上东西，双眼、双耳、双鼻孔、嘴巴、还有后门，都要用东西填塞，以此来延缓尸体腐烂的速度，统称为九窍玉。
    赫连澈闻言轻轻蹙眉道：“现在已经没有这种东西了，封尸窍的手法早已消亡。”
    现在的尸体冷冻防腐技术比千百年前强多了，而且现在都是火化，停尸房里面的尸体只是用木塞子塞住鼻孔。
    塞住鼻孔是防止尸体流出一些液体，传染细菌，虽然看起来有些恐怖，但其实是一种医学的处置手段，对于司空见惯的守尸人来说，没什么稀奇的。
    可是这位老耿说，最近送来的好几具尸体送来时，除了眼睛以外都被填塞了，后来接走这些尸体的人也不是殡仪馆火葬场的人，而是所谓的家属，这些尸体最后的去向他也不知。
    直到前几天，送来一具特别惨的尸体，半截身子都没了，居然还有人填塞了鼻孔和耳朵嘴巴，准备“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