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违背赫连澈的命令,不仅没有守好你,还将你私自带到阵眼去,如果不是赫连澈提前准备好七心莲花来保护孩子,我家两个小祖宗就没了!最后有惊无险,你受了一场苦,赫连澈虽然处罚他,最后也饶了她一命,这已经够意思了吧?她还想怎么着?还觉得自己可以混个小三啊?她就是看到赫连澈对你一心一意,所以又懊恼又吃醋,还特么的东方家继承人呢,东方家疯婆子还差不多!难怪东方老太太要求你代管东方家,交给她,不知道会不会被她不管不顾的糟践光家底!”
我哥一通数落,我也有些无奈。
我不想代管东方家,但如果东方雅这个原本的继承人这么拧巴,以后东方家和冥家的关系只会糟糕透顶。
“怎么办小舞?这里的尸毒今晚应该能处理好,你要跟东方老太太谈谈吗?她那一口气不知道能吊到什么时候,我觉得随时有可能驾鹤归西……东方家毕竟是老妈的娘家,落在东方雅手上算怎么回事!”
我哥转头看向金绡,见她捏着手机,问道:“怎么了?你要打电话给谁?”
“啊?哦……小舞说有事找我哥……我、我现在出去打电话啊。”她匆忙站起身来。
我哥皱眉提醒道:“别走太远,就站门口,这里不安全。”
“嗯嗯!”
我哥还是挺关心她的……其实金绡很会分轻重,看脸色,我哥应该也喜欢她这点吧?
“小舞。”我哥突然压低声音道:“经过这次的事情,你也应该懂了吧……钱、权,在这个世上都很重要。东方家在圈里名声好,有根基,如果你能代管,对我们以后也有好处。”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你找金轩什么事?”
“他在冥府的凡间道场弄了个结界,冥府的人过不来,他觉得冥府对这边插手太多,担心慕容家借助这些力量……他家要上台了,他很紧张这些不可管控的力量造成影响。”我解释道。
“金轩如果是朋友,那会很可靠……如果是敌人,那我们基本没法抗衡,你要懂得妥协退让,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能谈,只要不触及底线,都可以谈。”我哥摸了摸我的头。
“……你干嘛突然跟我讲大道理。”
“没法子啊,谁让我长兄如母呢。”
呸……我笑了笑,拍了我哥的手臂一巴掌。
我哥拉开门出去,从门缝里我看到金绡焦急的看着他,向他解释她哥不是故意针对我。
我哥抱着手臂听了一会儿,突然扯过金绡给她一个吻。
“……你急什么,抱过你几次了?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瞎操什么心,老实待着,没你什么事。”他揉了揉金绡的脑袋。
这句话好比定心丸,让金绡的担忧瞬间消弭。
金绡站在门口,愣愣的摸着自己的嘴唇傻笑。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我哥这痞里痞气的老司机,金绡这样的笼中鸟会痴恋他也是情理之中。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何况我哥又坏又会疼人。
金绡帮我联系上金轩,金轩在电话那边说普济寺那里基本没问题了,那些拔完尸毒的人被送到医院隔离休养,医生说身体正常,没有查到传染问题。
金轩相信我可以解决尸毒问题,就向高层秘密反馈了信息,而我要求面谈的事情,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青鱼道观的后山一处平地上,我抱着小猞猁站在一旁,看着一架直升机低调的降落下来。
黑暗中一个人影朝我走来,螺旋桨带起的余风吹得他领带和头发凌乱,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造型乱了。
螺旋桨的声音停了,他站在我面前,用手指将凌乱的头发往后梳,正了正领带,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犀利的目光沉沉的盯着我。
这样的男人,会让很多现实的女人疯狂吧?
……可惜我从出生就生活在虚幻与现实的交错中,不懂得欣赏他的优点。
“小舞,你要跟我谈什么?”
真正面对金轩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我没有见识过多少不同的男人,或许大多数人是姜老头、赵红兵这样,能养家糊口,随和度日;也有我爸这样看似淡定悠闲,其实已经心如草灰,只想放飞自我当个老顽童。
或者像我哥这样,嬉笑怒骂却心思清明;或者像赫连澈那样,早已看淡了生灭轮回,连话都不想多说。
不过赫连澈不能算人,所以他那样的性子不具有代表性。
像金轩这样,沉静、睿智、背景深厚,心思缜密的男人,也不具有代表性。
我这样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一直活得浑浑噩噩,没什么目标的人,在面对着他时,会不自觉的“自卑”。
我们的眼界,所出的阶层,差得太多了。
说是站在他的角度来考虑,其实我根本没资格站在他的角度。
就算嘴上说能理解,也只是停留在肤浅的皮毛上。
没有人能走进他最深的内心。
跟他玩话语机锋,心思谋算,估计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金轩,冥界那边的法门开了,但还是不能穿梭往来,你知道为什么吗?”我抬眼看着他。
他眉头微微一动,沉声问道:“为什么?”
看来是不打算跟我直言了,需要我先挑破吗?
“我听说,冥府在凡间的道场,被许多高人前辈们布下了结界,在全国都断了香火的情况下,这边单向封了法门,让冥府的鬼差们无法往来勾魂……这样会出大问题的,很快,第一个头七还魂之日就到了,那些游荡的鬼魂会还魂作乱的。”
我极力让自己的语气端正,眼神认真。
这世上并非只有我们眼睛能见到的东西,平行空间和宇宙,这是多少科学家也在探讨的问题。
现在是末法时代,大家都追求物质享受,早已失去了对天地自然、对未知、对祖先的敬畏,鬼神之说已经式微,但这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其实都懂的,他自己也说过,并非不信鬼神,只是他不能公开,也不能以鬼神之说来应对社会大众。
想想也对,如果一个国家以鬼神之力来治理,那跟未开化的部落有什么区别?所以他在明面上,极力撇清一丁点儿与这些相关的东西。
暗地里则是另一方光景,渗透进通玄会,与高层大长老秘密联络对付慕容家,寻找隐士高人抗衡冥府等等。
“冥府对人世无意干扰,反而是一体双生的两面,需要正常的往来,封住了穿界法门,这边会出现问题的,现在那个尸魔已经在血池中溶解,冥府尊神渡厄为莲,消解了业障怨戾,已经不用再封住了,你能把结界撤了吗?”
我认真的看向他,他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静静的站在我面前听我说完。
“小舞,谁能保证冥府之力不会过度干扰人世?若没有一点防备手段,怎么应付突发状况?”他微微蹙眉:“这也是高层授意的事情,现在社会不同了,高层不能任由司慕容家作恶,也不能再出现一个慕容家,所以……高层也想要知道如何制衡冥府。”
“金轩,谁也不能保证冥府会不会过度干扰人世,但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完全掌控一切啊!你也一样,你再想一切尽在掌握,都不可能的!”
我还是道行太浅,面对他的冷静淡定,我有些着急。
他一直以来就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信念与目的,而我浑浑噩噩,无所适从,心境不在一个层面上。
“……我知道,这世上最难的事,就是把自己的想法装在别人脑子里……尤其是你这样的人,冷静睿智又坚毅,我笨嘴笨舌说服不了你……但你怕不怕第一个头七到来的那天?”我盯着他的脸:“从天亮开始,只剩三天了,你身边那些高人隐士,不会没有提醒过你吧?国家这么大,一天有多少魂归地府,魄散阳间?如果没有冥府来轮回更迭,这些阴魂在阳间游走,会发生什么事?”
金轩笑了笑:“小舞,你是为他来做说客?”
“……不只是为他,仙家尊神说,凡人的因缘业果还是要凡人来解开……我、我是不是有些地方让你误会了?其实从一开始,从我出生开始,我就已经是他——”
他淡淡的睨了我一眼:“你又想说什么冥婚了吧?真的有这样的束缚吗?我尊重你的选择,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这样的理由,你怎么能堵住我那一点想要得到你的念头?”
他突如其来的直白话语,让我愣住了。
金轩轻笑一声,将头发往后梳了梳,淡淡的说道:“你既然喜欢他,也愿意将自己与他绑在一起,那我无话可说,只能尊重你的选择……不过,话分两头,冥府总要有些妥协,约束限制自己的力量,才能让这边的高层放心一点、继续和谐共处吧?”
我呆呆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的心思到底是怎样?
在他心里,个人感情都要靠后站,他所做的一切都要保证“太庙社稷”的安全无虞,甚至要与阴阳鬼神来谈条件。
“我其实也在等一个沟通的机会,只是没想到由你来做桥梁……想必对方也知道我对你的感觉颇有不同,哼……我需要一个能做主的人面谈,我知道高老太太有本事通灵走阴,若能让冥府的尊神纾尊降贵与我当面密谈,达成协议和共识,我们依然可以相安无事,和谐共存。”
“……小舞啊。”他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戳了我脑门一下:“你这样一个小丫头,跟一个三十岁的老男人谈条件,还是太嫩了……换你老公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