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间灯光明亮,铺满了瓷砖,没有什么阴暗角落啊……
叮!电梯门开了。
突然一声怒喝从天而降:“什么人?!”
我吓了一跳!刚才那种背脊发麻的感觉猛地一抽,渐渐消退了。
我抬头,看到电梯里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正横眉怒目的瞪着我们——
这一层只有两户人家,除了那老赵家,就只有另一边门上挂着光秃秃柳条的那一户。
这位老人家应该是那家的住户吧?我们微微愣怔的时候,老人家已经从电梯里跨出来了。
他看起来七十岁左右,头发大半都白了,穿着一件老式的棉大衣,脚蹬一双棉鞋,打扮得很平常。
但他双目炯炯有神,看起来精神奕奕颇有气势。
“……老人家,您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们来探望朋友的。”我哥回答了一句。
老头两道白色的眉毛一皱,不悦的说道:“探望什么朋友?不知道这家人出事了吗?小年轻人别来添乱,等事情平息后再来吧!”
岳昭不悦的回了一句:“又不是去你家,你管这么多干嘛?”
老头冷笑了一声,转身朝自己家门口走去。
“等、等一下!”我忙叫住这位老人家。
他回头冷漠的看了看我。
“老伯,请问一下,您家为什么在大门上挂树枝啊?”我特意说成树枝,而不说柳条。
老人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语气生硬的说道:“小孩子不懂很正常,我家孩子也不懂……殊不知老人家留下来的智慧多有用……这只是一种风俗,你们这帮小年轻快点离开吧。”
干嘛老赶我们走啊?
我哥嘟囔了一句:“知道挂柳条辟邪很了不起啊?牛成这样,不就是倚老卖老吗?”
老头狠狠的瞪了我哥一眼。
我们走进电梯,岳昭按下一楼,问道:“挂柳条怎么了?不能挂?”
我摇摇头道:“能挂,柳条是辟邪的道具,我看到门上挂着柳条,还以为住了什么高人在里面,所以就多问了两句。”
“这老头肯定知道柳条是辟邪的,老人家比较在乎这些,他可能觉得出了这事儿打扰他清净了,所以看到有陌生人就那么凶。”我哥猜测了一番。
岳昭将我们送回家,路上我们才知道,他与老赵其实不算好朋友,他跟死去的女主人比较熟。
大概是出于某类特殊人群的“同情心”,所以他向老赵介绍了我们。
我哥看着岳昭车子远去的背影,悄声跟我说道:“我看岳昭真正的心理是巴不得老赵和那个小三出事,但还算有理智,不希望真的发生惨案,所以介绍我们去看看。”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老阎正在打扫院子,一声清亮的少年音从西厢房传来。
“小师叔!师父!”一帆两眼亮晶晶的朝我们跑来。
他放寒假了,我爸就带着他一起来找我们,老阎刚把两人接回来不久。
我哥笑道:“不肖弟子!居然不先向师父打招呼!先喊你师叔?你也知道你师叔才是当家啊!”
他一边调侃一帆一边伸手捏他脸。
我觉得一帆长得好快,他身上的新皮肤长好后,我也几个月没见他了,此时觉得他又长高了。
因为他从小被拐卖,不知道自己的出生日期,之前测骨龄显示大约是11岁,满打满算现在也就是12岁吧,居然已经快有我高了。
这小家伙特能吃,受了重伤大病一场也没耽误他长个儿。
老爸在婶婶房间抱着两个宝宝小心肝小宝贝的亲昵,他说好几个月没看到冥曦和冥曜,简直揪心揪肺的思念,还说再也不要和两个小宝贝分开了。
进入腊月要过年了,我们也不打算再折腾,等过两天去老赵那儿,把她老婆的亡魂超度了就安安心心的过个年。
年关将近,婶婶要回去老家主持很多家务,我们也想她能休息一段时间,不要夜夜带孩子那么辛苦,于是派赵红兵送她回了老家。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晚上带孩子怎么办?”我哥看着我道。
“……能怎么办,我自己带啊。”
“两个哦!不是一个!婶婶那是经验丰富,你虽然是亲妈,可是比起婶婶来差远了,如果忙不过来,不如……晚上我帮你带一个?”我哥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做出悲壮的模样。
晚上带孩子很累,除了偶尔的夜啼,还要喂奶、换尿布,我想了想道:“没事,让赫连澈带……冥曦和冥曜很爱黏着他,也不哭闹。”
而且,冥帝大人不用睡觉都可以,闭目养神就行了。这么好用的奶爸不用太浪费了。
晚上赫连澈出现的时候,看到两个小孩被厚厚的被子围住堵在床里,而我一趟趟的搬婴儿用品进来,他问道:“这是做什么?”
“婶婶回老家了,孩子需要我们自己带。”我指了指他和自己,强调道:“我、们、自己带。”
他挑了挑眉,拂开被子坐到床沿,冥曦和冥曜两个小家伙立刻一咕噜翻身,滚到他身边,亲昵得不得了。
“……自己带?那我们怎么行房?你不怕吵醒他们啊?”他勾起一抹坏笑。
我跪在床边,趴在床上当人形护栏,听到他这么说涨红了脸:“那、那就不做!”
怄气的话题还没揭过去呢,做什么做?
其实这个怄气有一半是戏弄的心情,他希望我能主动些,然而我该怎么主动啊?难不成要我压在他身上这样那样?
冥曦和冥曜已经半岁了,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的周期,这两个小家伙开始吃辅食了,对奶的需求下降了一半,我也不用小心忌口的当粮仓。
赫连澈没有多说,伸手戳了戳两个小家伙的脑门儿,指着床里说:“进去。”
两个宝宝估计没听懂他的指令,两人晃悠悠的并肩坐着,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六个月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听得懂?”我无语的看向他。
赫连澈摇摇头道:“不,他们听得懂,不过因为第一次听到,有些陌生而已……冥曜,进去。”
他再次发出指令,并且把腰上悬挂的一个玉佩丢到床里,冥曜仿佛突然醒悟,小屁屁一撅就往玉佩爬去。
冥曦原本靠着冥曜的,冥曜爬走,她“吧唧”一下侧脸摔到床上,就开始委屈的瘪嘴。
赫连澈看到冥曜的小胖手抓着玉佩,有些得意的对我说:“你看,都说了听得懂……”
“好好,算你厉害,你这么厉害,哄哄你女儿好吗?她又要哭了……”
赫连澈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看来他对冥曦也很投降……
“东厨司命九灵元王定福神君……”我哥看着老阎买回来的东西,嘴角抽了抽。
这头衔很高大上啊,其实就是咱们俗称的灶君、灶王爷。
是厨房之神,五祀之一。
老阎很讲究这些传统,他说道:“咱家要好好供奉灶王爷才行,免得他上天汇报的时候,说小舞娘娘坏话啊!要是打小报告,说咱家小舞娘娘看着温柔软糯,其实也挺厉害的……给那些大尊神造成了不好的印象咋整啊?”
我哥“噗”的一下笑出声:“对对,多买点儿汤圆麦芽糖去粘牙,让咱家的灶王爷开不了口,还可以买点儿米酒啊酒糟啊。”
供奉米酒酒糟有个说法叫“醉司命”,老百姓希望灶王爷喝醉了少打小报告。
哪家没有点儿锅碗瓢盆的破事儿啊,所以老百姓对灶王爷的祭祀,代表了一种祈福求安的愿望。
这倒不是说迷信,而是成了一种传统,老阎特别喜欢在这样的传统日子里热闹一下,所以就咋咋呼呼的进行准备。
我默不吭声的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间门——赫连澈还没走呢,刚才他刚准备消失,冥曦就哭了,现在还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手。
冥曜的性子冷静而且安静,不声不响,但是心思敏锐;而冥曦……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人娇惯厉害了,她特别敏感,细腻得不得了,有时候我大声说一句:“再爬出来就要跌到了!妈妈揍你了哦!”
这种毫无威胁力的话语,她都会小嘴一瘪,委屈的看着我,圆圆的大眼睛还带着一点儿控诉,看得我认命的放软声音去哄。
赫连澈也有些无语,昨晚两个孩子睡在床里,我侧身睡在中间,他睡在最外面,一直从后面拢着我。
结果今天我一睁眼,就看到冥曦笑眯眯的睁着大眼睛,越过我看向他,还发出求抱抱的“啊、啊”声。
赫连澈抱了她一会儿,放下她准备走的时候,刚转身准备消失,冥曦就哭起来了,然后回身抱了抱,她又破涕为笑。
屡试不爽,弄得冥帝大人无法上班!
现在还在哄着呢,原本打算哄睡了就走,可是这小家伙抓着赫连澈的袖子,一边吸吸手指,一边双目炯炯有神,半点儿睡意都没有。
我抱着冥曜,慢悠悠的吃了早餐,我哥听我说了这事儿,笑着跑进房里解救赫连澈。
冥曦哭了几声就被我哥哄好了,我哥笑着说:“其实赫连澈也挺有耐心的,没看他对两个孩子发过火……不过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生二胎啊,现在全国都在忙着生二胎,你俩不着急啊?”
“……不、着、急。”我满头黑线。
“要是不方便,你可以把孩子给我和老爸一人带一个啊。”
这样岂不是你们都猜到我和他在干什么了?多丢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