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久……我翻遍了所有的正史野史,都没看到有关的只言片语……但可以确定这东西是不世出的宝贝,高层对这些东西的秘密寻找从未停止。”
太爷爷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兵荒马乱,地下老祖宗的墓穴就是一座座宝库,那时的人从未想过这些是历史,是民族宝物,只知道墓穴里面是子弹、是枪炮、是大洋、是鸦*片!”
“这东西是我抢来的,还杀了几个人,如果我不动手,这东西现在已经漂洋过海,被日本人拿着当国宝了。”
“现在太平岁月,怎么才能妥善处置这烫手山芋,我这些天一直在思考。”
我听太爷爷说得这么严重,悄悄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我还想碰一下呢,但没带手套还是算了,碰坏了就成民族罪人了,汗。
“那咱们捐出去呗……国家应该很乐意接收吧?”我问道。
“这是自然,但我担心在上位者秋后算账,或者要封口,那时候我们家的人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太爷爷皱眉道:“我年纪大了,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这些我背下的旧债,就落到了你和景宇身上。”
“景宇虽然精明世故,心思清明,又有些狡猾痞坏,不容易吃亏,但他毕竟是个孩子。”
孩子?我哥也二十四了……孩子?
“太爷爷,我哥都快当爹了,您还把他当孩子啊?”我撇嘴道。
太爷爷一愣,愕然道:“不是吧?真的?这小兔崽子不是说不结婚吗?还说什么要孩子就去做试管,气得老子肝疼!”
噗……
“真的,他估计要准备结婚了,孩子会有的,您别担心。”
“是哪家的姑娘?”太爷爷有些急切的问,这老头年轻时六亲不认,现在垂垂老矣,人情味反而越来越浓。
很多年轻时觉得不在乎的东西,多年后想起来,或许都会变得在乎吧?
“你见过,来过咱们家的,上次那位金家小姐,金绡。”
太爷爷眯了眯眼,重复着这个名字:“金绡?她人怎么样?”
“挺好,家境也好,情商也高,对我哥又挺上心,我哥跟您一样,对这样知书达理情商高的千金小姐没抵抗力……其实我哥抵抗过,但是……噗……一言难尽。”
我笑着坐在太爷爷身边,跟他聊了聊我们的事。
太爷爷身上那种莫名的戾气和阴晦之气渐渐消散,最后面带笑容的点点头:“既然是这样……这几个东西你拿给景宇,当做聘礼吧。”
呃……
“那个,太爷爷,这东西该不会是墓里出来的吧……哪有用来当聘礼的?”
太不吉利了啊!
太爷爷笑道:“冥家,还怕墓里的东西?放心,这是几十年前我在边境淘换的珠宝,不是什么沾染阴气的东西。”
太爷爷将这几件东西摆在我面前。
我从包包里掏出失而复得的桃木盒子,对太爷爷说道:“您不用担心这些不敢流出去的老古董,我可以将这些东西都放在这里面,寻常人见不到。”
“这是什么东西?”太爷爷问。
“赫连澈给我的,是度朔山桃木做成的盒子,能隔绝鬼气,里面的空间很大,还能连通冥府,那些不能现世的东西如果真的无法洗白,那就让它们沉寂在这里面吧。”
这地库里面的东西何止千百件,我先装了一部分“危险性”高的,打算拿去试探一下金轩的口风,看看他能否帮忙与他老爸沟通。
等他老爸上台后,再找个时机把东西秘密捐出去,让官方想办法洗白,我们家则丢掉这个烫手山芋,老老实实当个“商人”。
嗯,商人。
“太爷爷,我带两个孩子一起回来的,等下我把赫连澈叫开,您带太奶奶去看看孩子呗。”
太爷爷一听,双眼放光道:“两个小孩儿你也带回来了?!”
“嗯……”
“你怎么不早说!”他立刻捞起拐杖,急匆匆的往外走。
一路上念叨着:哎哟我的小心肝们长大了多少呀,好久不见了估计都长变样了……这语气,跟我爸、我哥一模一样,不愧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人!
我回到小院,张姨在门口瑟瑟发抖,见到我噗通就跪下来:“大小姐,我、我好害怕里面那位尊神,热水烧好了我不敢进去,您……”
“好好,我拿进去,你快去休息吧。”我安慰道。
张姨逃得飞快,我进去一看,赫连澈撑着头躺在床上,两个小宝宝在他身前睡得正香。
……没想到冥帝大人看孩子还是挺靠谱的。
“办完事了?”他撩起眼角看了我一眼。
我点点头,凑过来悄声说道:“太爷爷和太奶奶想来看孩子,但是太奶奶很怕你,怎么办?”
赫连澈蹙了蹙眉:“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回避不成?”
“不敢不敢,就是……你陪我去廊下看看雪呗,让太奶奶进来看看。”我笨拙的哄着他。
赫连澈嗤笑一声:“看雪?”
我恳求的看着他,他起身道:“他们来看孩子可以,不过要有人在屋里盯着。”
他在袖中掐诀,几缕青烟在房间角落冒了出来,是火照宫的侍女,向我躬身行礼:“见过小舞娘娘。”
然后她们倒热水、拿纸尿布,动作熟练的给两个熟睡的宝宝换了尿不湿。
再然后两个守在大门后,两个守在床边。我瞪大了眼睛。
赫连澈低声道:“你不是说这些侍女不懂照顾孩子吗?我让阳间的活人阴差化了不少婴儿用品下来,让她们练习。”
我无语的看着他,化尿不湿和婴儿用品?!
全天下的人都是化天地银行的纸钱,你叫人化尿不湿?!这牌子还挺贵!
负责运送的鬼差捧着这堆尿不湿是什么表情啊?!
我们站在房间外的走廊下,天上飘着细小的雪花,这里不会下大雪,进入寒冬腊月后偶尔有一点儿零星的小雪飘落。
老旧的宅院,上了年纪的木头和瓦片,围栏上古朴的雕花图腾。
在这样的地方很容易引起一丝喟叹。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天”看来,世上万物都是自生自灭,有自己的机缘和行为,并且最终导致了自己的因果。
这间大宅子,几十年前或许也人声鼎沸,但随着女主人的逝去,这里也变成了一座阴阳之宅。
白天有人进进出出、夜晚只有一个纸人守夜。
赫连澈的气场太强,太奶奶很害怕,一墙之隔她都难以聚集鬼气维持身形,我只好牵着赫连澈往外走,一直走到小院的墙边。
他有些不高兴,居然要他冥帝大人回避,而且外面还在飘着小雪。
赫连澈将我拉近些,用他的外袍盖着我的头。
“过来些,别弄湿了头发衣裳。”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白色的烟雾萦绕在脸颊边:“澈,我怎么感觉……你有所图谋啊?”
他眉头微微一动,似笑非笑的垂眸看着我。
“图谋?”他不承认:“我能有什么图谋?”
“我总觉得怪怪的,你以前不会这么关心带孩子的问题啊……现在让你带孩子,你颇有耐心,还让侍女们练习怎么带孩子……”我微微蹙眉。
仙家来去如风,恣意潇洒,很多事情看得透彻,不喜欢拖泥带水,就算那两个叛逆的星君,也是说一不二、要打就打、不打就走。
赫连澈以前就算“沉溺温柔乡”的时候,也不会耽误他的正事,毕竟是有神职的尊神,需要归位。
但是最近因为冥曦哭,他走了几次都没走成,我原本以为他会皱眉,结果他只是笑了笑,低声训斥一句“小东西”,就留下来哄孩子,让我十分意外。
父爱的体现?
不不,尊神所谓的爱,与凡人不同。想来想去,我觉得他一定是在计划什么。
“……为了让你能安心怀孕,当然要分担你的辛苦,不然你劳心费力,哪有心思好好孕育灵胎。”他低声说道:“这也算图谋?”
我就知道!
估计是我脸上的表情太复杂,他忍不住低声笑道:“冥小舞,别露出这么含羞带怯的表情,又不是第一次,嗯?”
他捏了捏我的脸,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的观念里,阴阳顺逆,孕化而生就是自然之道,他没有世人的种种烦恼,什么户口啊、经济啊、房子啊、工作啊、有没有人帮忙带孩子啊,这些问题通通不存在。
他认为夫妻恩爱,孕育子嗣才是正道,道家虽然主张清静,但也主张广嗣,他妥妥的继承了这些思想。
“这不是小事,我、我要做下心理准备。”我有点怂的抬眼看着他。
赫连澈挑眉道:“好,依你。”
他伸手抚着我手上的血玉戒指,低声道:“下次再出小红狐……啊……走走?走去哪儿?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就算只能陪你在街上走走也好,总是让你一个人,难免会有俗人的风言风语,哼……还真是委屈你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变成别人眼里不自尊自爱的傻女人,我也不乐意让那些俗人这么看待你。”
我听着这话笑了笑,鼻头有些酸。
“……其实我不太在乎这些,不过你有这个觉悟值得表扬!”我笑着拍了拍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