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意识到我不高兴了,忙捂着嘴道歉道:“王妃我说错话了。”
我有些郁闷的鼓着腮帮子挥挥手道:“算了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认错。”
季晨端着早餐托盘进来,一看见这侍女就瞪眼:“你干嘛?不是说了没事别来烦我们小王妃吗?整天管那么多琐事想要累死人啊!还让不让我们小王妃和巫王大人独处了,去去去,自己去管你们司族的事儿……小王妃,巫王大人呢?你们怎么没在一起啊?”
我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多操心我们“独处”啊?
“他有点儿事,一会儿回来。”我看了看季晨手中的托盘。
白粥里面加了火腿丝,还有两个煎蛋,这在目前来说算是比较奢侈的早餐了。
我挑了挑眉,看向季晨——我们现在的物资这么充足,可以吃这种小资的早餐了?
季晨嘿嘿笑道:“补一补、补一补,您太劳累了可不利于……咳咳,那啥。”
“……咸吃萝卜淡操心!”我咬了一口煎蛋,忿忿的说道。
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我压根儿没心思算什么安全期不安全期的,上一次月事是什么时候我都记不清了。
我一边神游天外的勺着粥,一边茫茫然的想着这个问题。
这可是大问题,如果在这动荡的时节凑巧“多了个祖宗”,那可如何是好?!
我这里心不在焉,冷不防明晓星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他微微蹙眉看着我:“……你怎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不舒服吗?”
我愣了愣,放下勺子尴尬的摇摇头:“没、没有……”
“你心虚什么?”他坐在我旁边,带着一身微凉的寒意。
“咳……你回来了,我跟你说我看到雪女士的生——”
明晓星摆摆手:“你先说说你为什么发呆,其他事情稍后再说。”
呃,他火起来也不容打岔的啊?
“说,你刚才为什么心思茫然,是不是不舒服?”他抬手想摸我的脸,快要碰到时又顿住了手。
我不解的看了看他的手:“你干嘛?你摸我我又不会躲,干嘛停下?”
“……怕冰着你。”
“……你也知道自己手冰啊。”我伸手握着他的手,一根根揉着帮他捂热。
他的手上有浅浅的伤疤,握剑的地方有一层薄茧,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有时候摸着他的手指,都可以玩上好半天。
“你若是觉得劳累,不想管这些琐事,可以对我说,我让他们别来扰你清净。”明晓星望着我,眼神带着一丝关切。
他好像怕我累,但更多的是……怕我烦闷。
“你是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让你为了这么多人劳心劳力,我怕你觉得委屈。”
我摇摇头道:“哪有什么委屈……我是在想事情,有点走神。”
“你想什么?”明晓星的声音低沉温柔,听在耳朵里,觉得酥酥的。
“……我在算日子。”
“嗯?”
“我都不记得上个月什么时候来月事了,之后就一直奔波,之前还会算算什么安全期,但这段时间完全没有留意这个问题,刚才突然想起,才发现好像……这个月没有来月事。”我小声的说道。
明晓星就算坐着也比我高,他认真的听我说完这些话,微微蹙着眉头问:“……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异常?”
“没有、没有,什么异常都没有。”我忙摆摆手,怕他觉得我应该静养什么的。
我才不想离开他。
“……应该让玲珑给你诊脉,不过他也说过,胎心未成之前都有可能误诊,还是用你们的方法确定一下吧?我明天陪你出去。”明晓星神色凝重的问道:“这屋里为什么有鬼气?”
“……刚才雪女士的人头飘到这里了,好像一阵烟雾般消散,时小哥接到大尸王的感召,说有邪祟追踪我而来……我也没发现什么邪祟啊。”我将刚才的情景说了一遍。
明晓星摇了摇头道:“我回去召唤了失散的神鹰,粗略的寻找了一边,没有发现雪女士的踪影,我怀疑要么她躲藏起来了,要么……就是被控制了。”
“什么意思?被控制了?谁控制?”
“法门之内还有一些难民,他们计划在法门缺口处聚集,然后将所有还能用的物资搜集转移出来,可是远远不够,我觉得他们想要逃离法门……”明晓星皱眉道:“他们或许会,偷偷出来打劫过往的救灾物资——如果不想被外人发现,或许会痛下杀手,不留活口。”
我听得瞪大了眼,这是逼不得已打家劫舍?
“别啊,要是伤生害命那罪过大了!而且现在的社会不是两眼一抹黑的时候吗,肯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法门现在已经不是躲避的地方了,一旦引起了警/察军/队的注意,大规模搜山的话,肯定会有人误触法门的……”
那样我们基本上就回不去了。
“你们那巫王山城,看起来觉得是自己的家园,但如果被国家发现,那就是一处历史遗产,要收归国家的,考古研究个二十年,就是个5a景区你懂吧?你们还想要回来,就比登天还难了!”
“我懂,可是那些小部族的人不管这么多,连接而来的天灾已经让他们的信仰动摇,前些年炼尸人村寨的毁灭,就让他们人人自危,觉得天将亡我……现在已经有点失控了。”明晓星皱眉道:“我都怀疑是否雪女士遇到这些有点儿疯狂的居民,被他们打劫或者控制在某地。”
现在过去了好些天,就算抢出什么物资,也不够吃这么些天吧?
“那些人不是巫王山城的居民,平时能听我的话,可现在人人自危,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已经有点儿疯狂失控。”
“……我去求冥景宇,想法子运送一些救灾物资到法门边缘吧。”我喃喃的说道。
明晓星闭上眼,轻轻的摇了摇头:“救不了的,地动山摇家园尽毁,对一处隐居避世的法门来说是灭顶之灾……因为没有外部的助力,单单依靠内部的资源无法重建,他们一旦感受到生存危机,就会暴露出很强的攻击性和排他性。”
“这不是个人一片好心就能解决的,需要从长计议……何况你现在身体情况不明,还是先注意身体,我陪你去检查吧?”他几句话不离这个问题。
我尴尬的摇头道:“不需要检查吧,我去买个测试笔就行了……一般都挺准的。”
如果真的是怀孕,此时肯定不是好时机。
我觉得我是有些放任这个问题的产生,内心有点矛盾,却又隐隐期待着有些好消息。
这是好消息吧?
玲珑很快被明晓星叫来为我诊脉。
我感觉自己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他给我的印象就是特别忙。
似乎他一直没有闲暇时间,随时都在为了病患忙碌。
而且这段时间客居此地,又有很多伤患需要照顾,他已经忙得个人仪表都顾不上了!
玲珑一头长发只用一根发带束在脖颈后面,微微松落,几缕头发垂到耳旁胸前。
他本就气质儒雅,现在配上这慵懒的发型和带着几丝疲惫的眼神,看起来十分有魅力——不愧是美人大夫。
“巫王大人说,小王妃觉得身子有些异常?”他淡淡的笑着,将药箱往地上桌上一放。
“……连大夫,你的小药童呢?怎么自己背箱子?”我有意岔开话题。
玲珑笑道:“小药童每日煎药都劳心费力,分身乏术了,我怎么舍得再让他背着药箱跟我爬山?”
我现在住在半山平台上,离下方的民居比较远,玲珑连日劳累,还自己背着药箱跑上来看我,我有些过意不去。
“刚才巫王大人特意去找我,吩咐说小王妃神情困顿,身子不爽,让我来看看……莫非小王妃这是有喜了?”他直言不讳的说道。
拜托,你可是大夫、神医啊,连诊疗都没有就问结果,这样好吗?
“嗯?小王妃您怎么瞠目结舌的?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笑着坐在我对面,拿出了一个把脉用的手枕。
“正常吗?”我有些尴尬的问。
“当然,您二位成婚后,起居坐卧常在一处,如此恩爱,喜讯不过是迟早的事,您看,这都没过年,您就怀疑自己有喜了,说明平日间夫妻和谐。”他淡淡的笑着说。
妈呀,我的脸都开始发烫了。
本来夫妻和谐二字没毛病,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心虚呢——好像在说床帏之事。
我家也是大夫,我大概知道这些医术的理论。
怀孕初期仅仅依靠诊脉来确定是否有了宝宝的准确率是比较低的。
因为胎心未成,脉象不明显,而且一位大夫诊疗过多少孕妇,才能一上手就感觉到不同?估计在巫王山城这种让大夫练手的机会不多。
玲珑让我把手放在手枕之上,轻轻搭在我手腕边缘。
“小王妃,有喜暂未可明,但您劳累太久,元气损耗,应该好好静养了……女子生育之前就该养精蓄锐以备身体的透支,不该太过辛劳。”
“母体乃孕之基,你身体本就娇小,更要气血双补来固本培元,以应付孕育之辛劳,让孩童先天强健聪慧。”玲珑一本正经的叮嘱我。
是是是……我只敢点头,等着他的答案。
玲珑性格平和,不会夸口,也不会胡乱下结论,他号脉了半晌,收回手,对我说他去吩咐小药童给我煎点儿安神祛惊的汤药。
“诶?玲珑,你还没告诉我结论呢!”我跟着他一直往下走,一路追问。
玲珑轻笑一声,站在窄窄的台阶口转身看着我。
“小王妃,就算您有孕,如今也时日尚早,我不敢断言,不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