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今天刚来的新人，芙蕖姐姐说让我送果品来的，其实我……对这里也不熟，如果……不准进的话，那劳烦几位哥哥谁帮我送进去好吗？“
    浅沫咬着唇将果盘递出去，怯生生的样子，像受惊的小白兔。
    娇娇怯怯的小姑娘，像盛开在深夜的昙花，美的让人呼吸都紧。
    几个侍卫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道：“进去吧。”
    浅沫慌忙点头道谢，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张貌似纯洁的脸，对赫连澈无效，但好在对其他男人管用。
    站在明月阁房门外，浅沫心跳如鼓，端着果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默念了三遍浅野的名字，她才终于冷静下来，鼓足勇气硬着头皮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男女笑闹声，歌声，一下子涌进浅沫的耳朵里。
    好大的空间啊，人不少，但是纵然有千万人，也能一眼看到众星拱月的赫连澈，不管在任何场合，他都是最皎洁的月，最清远的风，最巅峰的雪，让人不敢直视，让人莫名敬畏膜拜，又心跳加速。
    每个人的身边，都有美女作陪，除了赫连澈。
    浅沫微微下蹲，将摆放精美的果盘放下。
    因为她的动作，裙摆盖不住脚踝了，纤细白嫩的玉足，露了出来，浅沫微微一惊，不动声色的赶紧把裙摆往下拽了拽，遮住自己的脚。
    整个酆都，一直赤脚的女孩子，大概只有她了。她真怕赫连澈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偷偷瞄了他一眼，还好，他似乎没有留意到。
    只是低头俯身的动作，让她衣襟处的风光半露，不知道，赫连澈会不会认出来是她。
    她屏住呼吸，尽量减小存在感，在没有摸清冥帝大人的喜怒之前，她不敢贸然投怀送抱，甚至，不敢让他知道她狗皮膏药似的又缠了过来。
    就在她暗暗庆幸，赫连澈似乎没有正眼看她一下时，她忽然觉得周围的声音好像渐渐变小，她缓缓抬起头，发现，原本正聊天聊得兴起的几个年轻人全都在看她。
    被那么多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浅沫就算再厚的脸皮，也觉得脸上发烫，羞耻，难堪！
    她赶紧站直，将裙子又往下拽了拽，小小的后退了一步。
    有个火红色头发的少年忽然冲到浅沫面前，满脸惊艳：“三师兄，天香楼什么时候来了这么极品的新人？”
    少年挠挠头，忽然觉得美丽，漂亮，好看，竟然都不合适形容面前这个小婢女，太浅薄了，形容不出那个深度。
    想了好一会他才道：“这么……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做婢女，太可惜了吧……“
    浅沫身上仿若自带光芒，悠远空灵的韵致，宛如九天仙子误落凡尘，踏入了这个暗沉污浊的红尘，让人怜惜叹惋不已。似乎她生来就该在最清幽圣美的三清天，不沾染丝毫神界之外的烟火。
    没有人可以忽略她的存在！
    “可惜吗？“清冷熟悉的声音传来，浅沫身子一震，立刻抬头看过去，就见优雅从容清冷绝美的冥帝大人，正唇角带着淡淡一丝讥嘲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独自表演的小丑一样。
    他估计在想，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又来了。
    自己明明都已经化妆得自己都快要认不出来了，赫连澈是怎么看出是她的？
    然而，就算穿帮了，接下来浅沫还要做更难堪，更不要脸的事情。
    火红头发的鹰钩鼻少年围着浅沫打转，热络的套近乎：“你叫什么名字？萧公子最近要排演一部新戏，正缺个女主角，你要不要来？价格好说……“
    浅沫能感觉到来自赫连澈冰冷的视线，仿佛要将她冻成冰雕。
    她将红发少年推开，转身拿起一个空酒杯，倒了一杯葡萄酒，趁人不注意，将一直夹在指缝里的药丸丢进去，红色的药丸在液体中很快融化，光线不明没人看见。
    那药是浅沫前两日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据说药效猛烈。
    今天要么成功，要么……真就没命出去了。
    周围人多，可浅沫也顾不得赫连澈给她定下的人前当做不认识的规矩了。
    她努力平复下自己紧张的心情，双手稳住酒杯不至于抖动。
    她斗胆来到他面前，暗暗吞了一下唾沫，双手端起酒杯递到他眼前：“冥帝大人，我是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
    赫连澈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依旧漫不经心的听着众人小心翼翼近乎奉承的聊天。
    来晚了一步的天香楼头牌潇湘，娉娉婷婷风摆杨柳似的来到赫连澈身边坐下，试探着小心的靠近他几分，一手放在他坐的椅子靠背上，不敢真的靠近他。
    但是，那姿势，仿佛是要抱他，那无意做出来的女主人的姿态，似乎要宣示主权：“冥帝大人，这小姑娘是谁呀？”
    可惜这一招对浅沫没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是赫连澈。
    潇湘是什么心思，和姿态，她压根不理会，她紧张的手在颤抖。
    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邪性，凉薄的唇带着若有似无的讥笑，狭长的眼角上挑，哪怕一个字不说，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堪称祸国殃民的典范。
    ——妖孽！浅沫只能想起这两个字！
    一个大男人生成这样，不给别人活路。
    她举着杯子手都要酸了，赫连澈也没正眼看她一下，好像压根就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潇湘低低嗤笑一声，也端起了一杯酒，凑到了他的唇边：“冥帝大人，要不要来一口呢？”
    有人剪了剪灯芯，明月阁里的光线更加明亮了，浅沫孤零零站在几十盏烛光下，举着那杯酒，真的像个小丑，尴尬又无措。
    良久，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嘲笑，紧接着四面八方的嘲笑，像浪头一样打下来。
    这些人估计都以为她是个想要勾搭赫连澈的不自量力的小妖精。
    浅沫叹气，事实上……她就是！
    这样僵持不是办法，潇湘正虎视眈眈的和她叫板呢，浅沫咬牙，声音发颤道，“冥帝大人，以前是我不好，我太厚颜无耻了，对不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和困扰，请您见谅，感谢您被我骚扰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灭了我，对此，我真的非常愧疚，所以……这杯酒我敬您，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歉意。”
    这话半真半假。
    倘若这次还不能搭上赫连澈，那浅沫就该放弃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一个能代替赫连澈的人。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
    红发少年调侃道：“三师兄，这么漂亮的小美人，你不心疼，我可心疼……要不我……”
    赫连澈凉凉的斜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闭嘴了。
    赫连澈的视线，这才真正瞥向浅沫：“道歉？”
    浅沫赶紧点头：“嗯，道歉，您要是接受我的道歉，以后……我……我再也不纠缠您了，我保证。”
    赫连澈讥笑，眼底冷意刺骨，感情是觉得已经稳稳妥妥傍上戏王了，所以才放弃的这么果断。
    口口声声说着不会轻易放弃，结果转个头，就和别的男人搞到了一起……
    他嗤笑：“你拿什么保证？”
    “人格！”
    “你有吗？”
    浅沫心底刺了一下，她曾经有，只是……已经喂狗了。
    她咬咬唇，有些落寞道：“您也不稀罕钱，可我现在……除了这张脸，这条贱命，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您说怎么保证？要不……脑袋？”
    赫连澈扫过那杯酒，她举的时间够长了，手在抖。
    顺着那手慢慢往上看，胳膊细白，娇润，白的发光，再往下看，赫连澈脸上的冷笑没了。
    没人比他更清楚浅沫的身材有多好，他是亲眼看过，亲手丈量过的，但是……天香楼的这种婢女服饰，未免太贴身清薄了，勾勒出的曲线仿若身体的二层皮肤，无法形容的纤媚妖娆，穿了，比不穿更诱人。
    满屋子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他在内，视线全都黏在了浅沫身上。
    作为一个男人，赫连澈很清楚，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龌龊，欲望……
    明明早就看惯了这种服饰，不管任何婢女穿着，都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可浅沫一穿上身，立马就有了天翻地覆的不一样味道。
    赫连澈眼神寒冷锐利的轻笑：“脑袋？”
    浅沫咬着唇点头：“您……您看您也不稀罕我这人，我除了一颗脑袋……真的没什么可拿出来做保证的。”
    冥府本来就终年森冷阴暗，浅沫是蝉妖，最是喜暖，偏偏在场太多灵力高强的冥府世家子弟，气场就特别的阴寒，她穿着的婢女衣服实在太薄了，还赤着脚，冷的她从脚底板冷到了心底，加上赫连澈那刺骨的眼神，她冻的浑身颤抖，酒杯里的液体也跟着摇晃出一圈圈涟漪。
    少女孱弱颤抖的如风中娇花，双眼清澈透着怯意，贝齿咬唇，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激发男人心头的掌控欲。
    赫连澈忽然觉得他不想再跟浅沫多说太多废话，眼前这个场景应该尽快切换。
    浅沫手中突然一空，她愣了一下，赫连澈竟然……拿……走了！
    潇湘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却不敢显露出来，尴尬的将自己手里的酒盏放下，退开了。
    不被允许，她终究是不敢靠近冥帝大人。也没有那个胆子和底气，像浅沫一样无耻的凑上去。
    赫连澈端着酒杯放到鼻下，轻嗅了下，没喝，他眼皮抬了抬，看浅沫的眼神透着诡异，唇角的讥笑越发明显。
    浅沫身子又抖了抖，她感觉方才赫连澈那一眼，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秘密。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心里怕的要命。
    如果他知道酒里被下了药，他会怎么收拾她，会……弄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