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出来,看到浅沫睡着的模样,他想起进门时,看到的画面。
美人横陈,蜷曲在床上,特地给她准备宽松肥胖的裙子卷起到膝盖上,露出一双细白的小腿,如凝脂白玉,她侧头酣睡,好看的脸上,天真清媚,粉唇微张,模样娇憨可人,那情态,才真正是他记忆中,小舞的样子。
比起她醒来时故作风情的模样,不知好看多少倍。
赫连澈当时就转身将乐云川给推了出去,并告诉他:“明天来接我。”
乐云川在门外目瞪口呆。
当时乐云川是有些蒙圈的,他看看外头,起风了,好像要下雨。
就不能留他在这住一晚吗?这么大的院落啊,房间那么多。
冥帝大人变了!以前同吃同住的主仆情深呢!
一夜小雨清晨方停。
花草树木经过昨夜雨水洗礼,更显葱郁。
青草和泥土的芳香在湿润的空气里,愈发清新,呼吸两口神清气爽。
可是,站在门外的乐云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心情不爽。
他天不亮就到,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叹口气,仰头看看楼上,心头有些担忧,浅沫这个小妖精,可把他们的冥帝大人给吸干了。
宋婶做好的早餐,都全部凉了,楼上的人,还没有下来。
乐云川不敢去催,她也不敢,只能等。
昨晚上……咳……冥帝大人折腾的估计有点久。他俩都心知肚明,却都不敢议论一句。
又等了好一会儿,赫连澈终于下楼来了,穿上衣服的他,恢复成清冷高远只可仰望的样子。
乐云川和宋婶本来在坐着聊天,见状赶紧都起身:“冥帝大人。”
偷偷瞧一眼赫连澈的脸色,还真是……好啊!
一点都不像被妖精吸食了精气的样子!反而神清气爽。
乐云川本以为昨晚上那么晚回来,再被浅沫一番纠缠,折腾许久,今早冥帝大人就算能起的来,精神也不见得好。
可哪想,冥帝大人看起来如此神采奕奕,活似一只吃饱了的猛兽,餍足的很。
宋婶赶紧沏了一杯茶:“冥帝大人,早饭好了,您要不要多少吃点?”
赫连澈淡淡道:“不需要。去叫她起来吃饭。”
他习惯了辟谷术,餐霞饮露,以及清茶,只有小舞在他身边的这三百年,她要和他同吃同睡,他才偶尔沾染饮食,不过,小舞消失后,他就再次禁绝了食物。
宋婶点点头,赶紧去叫人。
赫连澈看一眼乐云川:“让人给她送几件衣服。”
“好的!”
“还有……避孕的汤药。”
“好……的……”乐云川的声音有一秒间隔。
浅沫困的天旋地转,被宋婶强行叫醒,心情格外的不好。
昨晚睡的晚,又被折腾了整整一夜,都快累散架了,她是真的身心俱疲,可宋婶说了,冥帝大人在楼下等着呢。
浅沫心里将赫连澈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几遍,这才晕沉沉爬起来。
乐云川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这小妖女长发披肩,苍白的脸上两个黑眼圈很扎眼,走路飘飘的,看起来……真是挺吓人的。
再看看冥帝大人,乐云川这才明白,敢情冥帝大人才是那个采阴补阳的妖孽啊!
乐云川不敢多看,老实低下头,莫名有点同情浅沫。
浅沫有气无力坐在赫连澈对面,浑身像没骨头似得趴在那儿:“冥帝大人,有什么事吗?”
这会儿,她真是没精力去装妖艳贱货,想来昨晚上他说了那话,总要作数的。
赫连澈面露嫌弃,这女人到底有没有长骨头。
他让乐云川拿一张白纸给浅沫:“在右下角签上你的名字,按下手印。”
浅沫怔忡:“这……上面什么都没有写啊?”
她扶着腰坐起来,看一眼白纸。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不要在空白的纸张上签自己的名字,谁知道对方会拿它做什么文章。
就算是把她卖了,都有可能。
赫连澈端起茶盏:“你可以选择不签。”
“那我要是不……”
“那你就可以走了!”
浅沫咬牙,恨不得将赫连澈给咬碎了,她点头:“好……我……我签,签……”
她不签有什么办法,不签就滚蛋,两晚卖了身都白搭。
为了找回哥哥,她得忍。再不平等的条件,她都要答应。
浅沫提笔在白纸上,愤愤的写下自己名字。
她皮笑肉不笑道:“相信,冥帝大人你坐拥三界半壁江山,什么都不缺,也不至于把我给卖了是不是?”
赫连澈将印泥推到她面前:“那要看怎么卖。”
浅沫心里生出一股悲凉来,在这个世上,神和妖之间真的没有半点平等可言。
她压下心头的愤然,看似爽快的在自己的名字上按下一个血红的手印,没心没肺的笑道:“那……您回头真想卖我的时候,可一定要把我卖个好价钱,我这么配合,到时您多少分我点钱啊!”
赫连澈淡淡看她一眼,她强颜欢笑的嘴脸,真丑。
他伸手将那张签下她名字,按下她手印的白纸抽过来:“做我的女人,有些事,你要清楚。”
浅沫忍着不适坐直:“您说!”
“我不想头上被人种出一片草原还不知道,你既然要做我女人,就得给我老实点。”
他说完,浅沫一脸震惊的看着赫连澈:“冥帝大人,您觉得有您这样的珠玉在前,我还能看上什么人啊?除非是我眼瞎了,审美也严重偏差。”
赫连澈:“……”
浅沫端坐,认真道:“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年少时候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您就是惊艳了我年少时光的人啊,碰到了您,我感觉大概我这辈子都不太会去爱别人了,真的,冥帝大人,您要自信。”
乐云川不得不承认,这马屁拍的真叫一个清新脱俗。
赫连澈放下茶盏,表情很是淡然,似乎对这话很是免疫:“所以,类似萧晟那样的传闻,别让我再看见,这次我可以暂不计较,但下次……就不是让你滚蛋那么简单了。”
浅沫连忙保证:“冥帝大人,我跟戏王那是清清白白的,我跟他也是偶然认识,当然他对我似乎有那么点心思,但是我是严词拒绝的,上次被看到那次是我想请他帮忙,我……我灵力太低微,你又下过命令,不许我再去天香楼,所以,我无法在不惊动你和你的护卫的情况下,混进去,进不去就见不到您,而且……有了那次之后,我也不敢再花钱去买通天香楼的婢女小厮了不是,我跟他接近那还不都是为了您吗?”
赫连澈讥笑,浅沫说的话,听听就罢了,这个小混蛋口中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浅沫苦恼道:“我这个人很傻很天真,别看脸长的聪明,可是内里都是草,如果放到你的火照宫里,分分钟被你那些女人灭的渣都不剩。”
这话倒是将赫连澈给逗笑了,露出一抹浅笑:“你既然知道自己这么蠢,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女人?”
浅沫捧着自己的脸,往前凑:“我蠢,可我……长的美啊!”
乐云川差点没喷出来!能说出这话来,也是没谁了!
赫连澈这样的高岭之花被她给缠上,不是没道理的,谁让人家——不要脸得惊鬼泣神呢。
几千年来,仰慕赫连澈的三界美女,不知道有多少,可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除了冥小舞,谁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这个小冥蝉,如果不是很多地方都像极了冥小舞,而冥小舞又消失了三年,怎么都找不到,她哪有机会靠近赫连澈半步?
衣服和避孕的汤药送过来,浅沫心里虽然苦涩难堪,脸上却依旧笑的灿烂,还开玩笑道:“冥帝大人不用这么担心,我每次的事后措施都做得很到位,各种避孕的药物都同时用着。不过昨晚折腾的太久,过后我又昏睡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喝,会不会出现万一啊?”
赫连澈冷冷道:“没有意外!”
果然不出所料,他是绝对不会要她生下来的种。
那凉意一点点渗透进浅沫心里,她努力露出笑脸:“是……当然没有意外,绝对没有!”
就算是有意外,也不会出生。他不允许,她也不会要。
看着浅沫爽快的喝下避孕的汤药,乐云川头一次感觉,似乎……冥帝大人有点渣!
事情处理完,赫连澈准备回火照宫。
“你收拾东西,过些时候会有人带你换个地方住。”
浅沫笑眯眯问:“那我这是被正式金屋藏娇了是不是?”
赫连澈唇角微微动了一下,没理她。
浅沫殷勤的拿起披风伺候赫连澈披上:“冥帝大人,可以……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那要看有多小。”
“其实,人家就是想自由出入天香楼以及其他你有可能出现的酒楼茶肆以及其他歌舞场所,以后想找您的时候,这样就不用找谁带我混进去了,是不是?”浅沫从昨天开始想的就是这句话,无法自由出入那些场所,就不能多一些查找哥哥和扑倒赫连澈的机会。
赫连澈垂眸看她:“只是这样?”
直觉告诉他,浅沫对天香楼,以及各种歌舞升平的场所,似乎太过“热情”。
浅沫努力做出天真可爱的模样:“嗯,只是这样!”
赫连澈双眸漆黑,透着阴冷,将她看的几乎要招架不住。
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他道:“好!”
浅沫心头高兴,万事开头难,果然只要搞定赫连澈,后面的要起来,就没那么费劲了。
她踮起脚抱住他脖子,在他脸上飞快亲一口:“谢谢冥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