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仙？”老警察听不懂，只是抹了下额头的汗。
    蓝小玉决定用一种更简单明了的解释：“蝙蝠，就是只蝙蝠。”她耸肩摊手，人总是喜欢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原来是蝙蝠……”周鸿卓深深吸了口气，自己问案多年居然能被这种小东西吓个半死，一定是因为蓝小玉这平日里妖魔鬼怪不离嘴的家伙给带的，“这种楼道里，蝙蝠确实容易聚集躲藏。”他自我安慰。
    “这楼的拆迁告示张贴已经三个月了，除了一家钉子户，其他人早就搬走了，”两人摸摸索索，楼道里空无一人，月光也照射不进，“那是户孤寡老人，没儿没女，老伴去世的也早，要有，也只会有小偷光顾了。”走到306号门前，门居然没有锁上还开了一条缝，楼道回廊里的风吹的门“吱吱嘎嘎”的，别说蓝小玉一个激灵，周鸿卓瞬间警惕起来，他摸到腰间的警棍就执在手上，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房门，一股腥味扑鼻而来。
    周鸿卓的手电筒往下一照。
    “……好像，不止会有小偷啊……”蓝小玉结结巴巴的。
    还有尸体。
    那个老人死在客厅，血已经流的满地没法下脚，尸体唯有心脏位置被捅穿了个大窟窿。
    两人面面相觑。
    蓝小玉觉得，自己和警察局一定是上辈子，上上辈子都八字不对盘——她坐在询问室里，已经熟稔的半趴着打起了盹。
    “咚咚咚”手指猛烈敲打桌子的声音把她从睡梦里惊起，她擦擦口水，周鸿卓拉开对面的凳子不言不语的看着她。
    蓝小玉也不说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十来分钟，她终是忍不住了：“您想问什么尽管问，我没杀人，也没有理由杀人，尸体是你和我一起发现的，第一发现者也是最有可能的凶手嫌疑人，我有，你也有。”她舔舔唇。
    周鸿卓面无表情，双下巴微微有些蠕动：“我只有一个问题。”他的手指不停的叩击在桌上，发出节奏的音响，“为什么现场总会有你的踪迹？”上一次的铜钱，这一次干脆就在现场逮了个正着，“你去那里……并不是无意的，为什么？”这一次，他并没有上回那么凶巴巴的逼供，而是突然有了和蓝小玉探讨的心情。
    探讨个鬼，蓝小玉的心情可就没那么好了，这个中的道理对一个无神无鬼论者来说，要多余有多多余：“我是去看电影路过附近也不成了？”她双手一摊耍起无赖。
    周鸿卓眯起了眼，老警察目光锐利，那感觉和夜阙君真是差不离，蓝小玉有些尴尬的扭头，“你知道那里会死人，对不对？”他闷了半天蹦出了一句。
    还真是八九不离十啊，蓝小玉感慨，可除了感慨，难道她就能说自己能看到鬼怪，杀人凶手是个鬼差，还是说自己掐指一算算出来的，哪一种都是天方夜谭：“我如果说实话，你信不信，”蓝小玉的大眼睛眨眨，“我说你到的那刻，有一只鬼正盯着你，你信不信？”
    周鸿卓被蓝小玉那种说话毛骨悚然的语气也影响的浑身一凉，他想起那道寒冷入骨的凛风，可他当然不会相信这种以讹传讹的都市闹剧，于是斩钉截铁的：“不信。”
    蓝小玉吹了个无奈的口哨耸耸肩：“那咱们可就没得谈了，我是不是凶手，你和我都清楚。”但是凶手是谁，就只有蓝小玉知道了。
    周鸿卓当然清楚，蓝小玉和每一件莫名的杀人事件总有些关联，可她不是凶手，如果他的感觉和推断没错，他甚至要怀疑，蓝小玉是在试图查找或者……阻止这些事态的蔓延，哈，那怎么可能，一个小姑娘，半个神棍，到处胡诌鬼怪之说吓唬人的小骗子罢了。
    他丢下一句：“这两天你还是呆在警局吧。”就关了询问室的门出去了。
    阿西巴！蓝小玉气的一蹬桌子脚，哎呦我去，她自己疼的眼泪往肚子里咽。
    别说蓝小玉这一晚在警局过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李想也是第二天看到蓝小玉时一脸懵逼。
    “你咋又进局子了？！”汉子李想一百万个想不通。
    “进局子就进局子，为什么要说‘又’呢？”蓝小玉的嗓门大，“友谊的小船真是说翻就翻！”但是她理亏啊，一来两三个月进了三回了，人家赵云长阪坡救主也就七进七出呢，二来毕竟昨天莫名其妙放了李想的鸽子还掐了两个电话，所以蓝小玉才是不好意思的那方，“那个……抱歉，昨晚上没去电影院。”
    李想叹了口气：“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是周老师傅把你逮回来的？听说又出了人命案，好不容易才清净几天，这到底怎么回事？”
    蓝小玉眼角抽搐，啥叫逮回来，说的她真的像嫌疑犯似的：“我还想知道呢。”她白了李想一眼，昨晚上周鸿卓只给她唯一电话赵远信的机会，蓝小玉哪敢说自己又进了警局，只好说看完电影碰到了同学聊得兴起就去同学家住一两个晚上，否则，赵远信恐怕昨晚上就得杀到警局来。
    “……是不是那东西，又出来了？”李想压低了声，那个拖着锁链的大玩意，“你看到它了？”他既紧张又兴奋，一副恨不得能见证奇迹的时刻。
    有什么值得兴奋的？蓝小玉莫名其妙的看李想：“没看到，只是听见声音，周鸿卓不肯听我的话。”她现在反是有些担心，万一鬼仙盯上了他，可真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啊。
    “别说他不听你的话，就连老局长的话，他都不听，他的脾气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李想也跟着吐槽。
    今天依旧是小警察值班，晚上的时候给蓝小玉顺带捎了份宵夜，樱桃大布丁，蓝小玉感动的热泪盈眶觉得自己一定是有史以来待遇最好的嫌疑犯了。
    然后李想跟变魔法似的又变出个小药箱，拉着蓝小玉坐办公室里：“你手上的绷带，我今天才看到，从昨晚就没换了吧。”他说着掏出消毒药水，拧开盖子。
    敢情他是要给自己上药啊，难得小警察居然这么细心，蓝小玉多少是有些感动的。
    李想看着她手心那个愈合了一半的伤疤，眉头皱紧：“你是被什么东西给弄的，花都那搞的？你们这行可真危险。”他摇头叹息。
    “这还算小伤呢，”没缺胳膊少腿的，孙道陵以前不爱带她出去就老拿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啊或者道友的悲惨经历吓唬她，“看，过几天就彻底好了。”蓝小玉抬着手晃晃。
    “别动，”李想抓住她的手腕就拿绷带细心的一圈圈缠起来，“我听说你有个师父，碰到什么大玩意别自己不要命的上啊。”李想这会才真真关心起蓝小玉的安危，而不是一路嚷着，这也刺激，那也兴奋。
    蓝小玉看着满意的包扎就拍拍李想哥们的肩：“小伙子不错嘛，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许瑛那家伙不是一直嚷着哎呀好男人都绝种了么。
    李想白了蓝小玉一眼：“不用了。”
    “纳尼！难道你要男朋友？”蓝小玉一个尖叫，她还当真想了想。
    李想瞥嘴，蓝小玉就只好老实地啃啃布丁喝喝奶茶，李想值班无聊的紧就打起了电脑自带的扫雷，蓝小玉抱着手机继续连连看。
    “你说那锁链怪会不会今晚又来找我们？”李想又一次败给电脑被雷炸一片红时回头看蓝小玉，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蓝小玉头也没抬：“要找也是找你。”她的连连看又刷了个新高分，正得瑟呢。
    “为、为什么？”李想被她这么无心的一说还真愣了下。
    “你帅呗。”蓝小玉挑着眉，锁上手机拍拍他肩膀，“安啦大帅哥，有我罩着你呢。”她也就当是玩笑逗逗李想，谁晓得李想那小子居然老脸一红，吓的蓝小玉瞬间抽回了手。
    她好像这会才突然察觉小警察似乎有着不太一样的感情，这下桌上那小半个布丁都有点不敢下口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这两人正各有所思神游太虚呢，突地走廊里的玻璃窗“呯”一下被风吹开，可外头极为平静，今夜有风，但还没到掀窗的地步。
    蓝小玉心口一跳，下意识的去摸耳下的无芯铃，李想倒是没察觉，只是嘟囔声“尼玛吓死人了”就起身出去关窗。
    蓝小玉屏气凝声只听到小警察拖着小皮靴摩擦地面的声音，没有其他任何的异常，也许是自己太多心了吧……她不免想起花都的那对小巷情侣，估计也被她吓跑了三魂——自己真是越来越不顶事了。
    正这么想着一扭头，“噗通”整个人就迎面撞进了身后的一堆衣袍中，瞬间就像跌进捧绽放的夜花里。
    是他！
    “你怎么也进局子来了？”蓝小玉呆着一脸傻兮兮的表情抬起脸，对方就好整以暇勾着唇角低头，满满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姿态，啊呸呸呸，夜阙君哪能叫进局子，他那是来去自如，人神共愤好么！
    当然啦，蓝小玉也没蠢到会以为夜阙君是来看望她的，他向来把自己当成是个麻烦累赘，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所以蓝小玉围着他转圈圈看了又看，“你的伤有没有大碍？那天走后好点了没？这么久没出现，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是不是就这么归为了。”她问题多，话也多。
    夜阙君就下意识的去看她的手心，看来已经不碍事了，伤口上附着刚扎好的绷带：“想我可以直说。”他继续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