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后,面上一喜,回头就唤自家男人。木梯上下楼的咚咚声传来,石大叔出现在眼前。
他披了一件外套,胡子好像很久没有剃过,却有一股农村男人仅有的阳刚。盯着华晓蓉看了看,这才开口:“快进来坐,进来坐。”
华晓蓉随他进了屋,四处打量,女人端了些花生放在桌上,华晓蓉说了声谢谢,女人显得极为不好意思的转身去了厨房。
接着是一个男孩端过来一盘番薯,华晓蓉看到后心里一惊,这个男孩的身影,不就是刚才在竹林边上看到的那个鬼一样的东西么?
石大叔介绍说:“这是石伢子。我儿子。”说完,对儿子说,“你这傻小子,快叫蓉姐姐。”
石伢子看了华晓蓉一眼,直往他爹后面躲,石大叔说:“这孩子性格内向,怕生,长大后没出息。”
华晓蓉借着灯光看过去,石伢子一脸肉嘟嘟,倒是挺可爱的,很难把他想象成为竹林边上的鬼东西。
在这样的环境中,华晓蓉才不怕什么鬼呢。她笑笑说,“小孩子,怕生很正常,熟悉了自然就好了。今年几岁了?”
“九岁。”石大叔说道。然后欲言又止,最后说:“这娃从小就不爱哭闹,大家都说这娃好带,听话懂事,可我总觉得这不对。”
石大叔面上有些无奈,“石伢子学会说话时,喊的是他奶奶,你说我娘去世的时候他都还没出生,怎么会认识奶奶呢。”
“后来大了些,我就和他娘问他,为什么总是将奶奶挂在嘴上,不说还好,说了吓得我几天都吃不下饭。他说,他每晚都会看见奶奶,奶奶每晚都在哄他睡觉,给他说这个村子以前的故事。”
听到这里,华晓蓉心里咯噔一下,莫非石伢子不是鬼,而是被鬼附身了?难怪方才来的时候在竹林边上看到这个男孩就觉得不想纯粹的阴魂,原来,这个小孩子被鬼上身了。
华晓蓉问石大叔,“石伢子叫奶奶一般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晚上九点到凌晨十二点。”
普通的鬼魂出现的时间是要过了半夜十二点,而石伢子身上这个鬼魂,九点就可以附身,显然力量一定比一般的鬼魂要强大。不知道自己的桃木剑能不能对付?
华晓蓉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道:“石大叔,我只是一个来旅游的陌生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石大叔笑起来。“你不要以为我们乡下人就是孤陋寡闻。你一个姑娘家敢独自一人来这里,就表明不是一个平常人。不然的话,那个出租车也不会送你来。另外,你的桃木剑露出来了。我曾经在道士那儿见过。桃木剑斩妖除魔,你是修行人。对不对?”
华晓蓉被这个庄稼汉子细致入微的观察惊呆了。这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石大叔见华晓蓉没反驳,然后就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其实,也是有人告诉我你的名字和本事。我才想请你救救我家石伢子。”
华晓蓉松口气。这是自己第一次行走江湖。要是就这么被一个庄稼汉子一眼看穿。以后说出去就没脸见人了。她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石大叔挠挠头,讪讪的说:“姑娘,你就不要问了。我答应他不说出去的。”
家里本来就有两间空房,女人腾出了一间屋子,换了新的被褥铺盖。
已经十一点,家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华晓蓉心想,今晚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她放心的躺下。迷迷糊糊的正要入睡,耳边却传来叮叮铃铃的声音,像是牛脖子上栓的铃铛。铃声在耳边越来越近,伴随着小孩呵呵的笑声。
华晓蓉想睁眼,一双冰凉的小手捂住她的眼睛。
华晓蓉知道这是那个石伢子,也不惊慌,仅仅的等着。片刻之后,那只小手缓慢的离开了她的双眼,她微微睁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惨白的面孔,妖艳般的红唇,犹如一个纸人。
他趴在枕边嘻嘻的笑,叫道:“蓉姐姐。”
“石伢子。”华晓蓉微微一笑,从床上爬起来。
月光照了进来,华晓蓉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串摇晃的铃铛,刚才叮铃的声音,就是从这铃铛里发出来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此时还未到十二点,这正是石伢子被鬼上身的时间。华晓蓉故作镇定的说“石伢子,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觉。”
石伢子什么也不说,爬上床来坐在她身边,一股寒气袭来,她打了个哆嗦。
石伢子并没有想以往鬼故事里讲的那样伸出双手来掐华晓蓉脖子,而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她身边。
“蓉姐姐,这个送给你。”
石伢子说着,将手里的铃铛分了一个给华晓蓉,华晓蓉看他没有恶意,迟疑片刻伸手过去接了铃铛,和他的手指一般冰凉的铃铛。
华晓蓉从石伢子空洞的眼神看得出来,他现在是被鬼上了身,可这个鬼好像并不想加害于华晓蓉。
石伢子现在表出对华晓蓉有些依偎,犹如一个没有朋友的孤儿,这使华晓蓉想起小的时候,自己也没有朋友,也体会过那种无助与孤独。突然,华晓蓉对附身于这个小孩身上的鬼魂有些怜悯。
见她接过铃铛,石伢子嘻嘻的笑了,这个笑容,有那么片刻,让华晓蓉产生了一个错觉,好像阴森的石伢子变成自己可亲可爱的小弟弟。
“还是蓉姐姐对我好。”
华晓蓉不明其意。他自顾自说着:“蓉姐姐,那件事情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华晓蓉很疑惑,“什么秘密?”
“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我的。”
石伢子此时的样子,仿佛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生怕自己的娘亲责罚他,除了脸上的惨白和血红的唇,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乖巧的男娃娃是一个鬼魂。
“蓉姐姐,成吗?”
虽然华晓蓉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可看见他似乎眼睛带着希冀目光,有些心动,于是点头,“成,姐姐答应你。”
让我保守的秘密是什么呢?
华晓蓉答应之后,正准备开口问他到底是什么事情,可还来不及发问,石伢子已经从一跃而起,出了门口。
“蓉姐姐再见,明天我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