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女主人将自己和树爷爷从扑楞寺的地下解救出来,树爷爷在巴昂村附近山上扎根安家,自己跟着她来到都城。然后,女主人忽然陷入植物人状态,于是自己来到了江南水乡,过上了帝王一般的生活。
难道女主人醒了?
他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如果女主人醒来,发现自己逃跑,还不知道会怎么惩罚自己呢。不行,得回去看看。
他招来八大头领,号称八大金刚的手下:三只蛤蟆,二只田鼠,一只獾,一只黄鼬,一条小青蛇。
这八大金刚实力高低天差地别,但是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有了一点点的灵智。本来,莫格达计划过上三五年,想办法将八大金刚的灵智彻底开发出来,也就是说,他想早就八个成精的妖怪。这样自己就有了属于自己的队伍,就会更加安全了。八大金刚对大王的意图也有感应,所以,全都是忠心耿耿。
莫格达说:“本大王有事,暂时离开一段时间。这片地区是我的底盘,不能乱。现在交给你们八个管理。万一遇到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这里找我。”
说着,莫格达给他们留下了女主人在都城的地址。
在大家的恭送下,莫格达一纵身,跳跃到附近公路上,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这个相貌是刚到都成时候,女主人给自己规定的。
八大金刚看见自家大王转眼就变化成人类的样子,敬佩的五体投地,纷纷趴地上。远远看去,公路附近的田野,蛤蟆老鼠蛇等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甚是骇人。
莫格达趁夜色来到县城,很容易就搭乘上去往都城的大巴。
第二天中午时分,他回到华晓蓉的家里。
进来一看,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主人不见了,家里空无一人,想来是大家都去上班了。他有些无聊的回到客厅,忽然敏感的觉察到,家里有妖气。他不禁奇怪起来。主人家里钻来了什么妖怪不成?
然而,仔细体察发现,妖气来源是鱼缸里的一条小鱼。原来是一个鱼妖。不用说,一定是主人抓来养着玩的。
浪里白条正在无聊的睡觉,忽然被妖气惊醒。家里进来妖怪了?这是好事,说不定可以将自己解救出来。于是计上心来。他尾巴一甩,脑袋露出水面,对莫格达大声呵斥道:“你是谁?偷偷地钻进我家来想干什么?”
莫格达闻言笑了起来:“你说什么?这是你家?这是我主人的家。我到想问问,你是谁?怎么被关在鱼缸里?”
浪里白条一听,这个黄脸瘦子原来是女法师的奴仆,顿时有点瞧不起,哼一声说道:“这么说你是那个女法师的奴仆?真丢人。我们妖怪,天生地养,既然开了灵智,本来就应该和人类平起平坐。你倒好,反过来认一个人类为主。你说,你是犯贱呢,还是生来就很贱,做别人奴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莫格达对这条小鱼的话很反感。立刻反唇相讥:“我犯贱?你不犯贱?你不犯贱,现在像一个玩物一样被关在鱼缸里,没有了自由不说,连自己的身体也被缩小到巴掌大。不仅供我欣赏,还供所有来这个家里的人欣赏。”
浪里白条很硬气的说:“我现在是没有自由,可是我有骨气。”
“骨气有什么用?你没听人们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是不识时务,是蠢货。”莫格达对这条小鱼的骨气很是鄙夷。
“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人云亦云,是乌合之众之语,不是我辈所求。”浪里白条还是嘴硬,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动摇了。
“哦?那你说说看,你求的是什么?”莫格达笑嘻嘻的问道。
“我辈自从开了灵智,就应该秉持特立独行。独立于天地之间,绝不让自己泯然于众。”浪里白条说着,表现出一副神情坚定的样子。
“那你再说说,你要如何特立独行?”莫格达现在对这条小鱼的愚昧也有点同情了。
“我原来在大江里自由自在,数百年来一直都是特立独行。”
“我在心情愉快的时候挥洒快乐,掀起风浪,让江水与我一同欢欣鼓舞。我在不开心的时候发泄郁闷,让滚滚江水带走负面情绪。在大江中,我就是天。所有的水族都听我的。穿上的人类对我也怀有畏惧之心。这难道不是特立独行吗?”
莫格达听得一愣一愣的,浪里白条见状,得意起来,尾巴都翘出水面,欢快的拍打,激起小小的浪花。
“你怎么没有被人打死呢?”莫格达忽然冒出这一句话来。
浪里白条反应不过来,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莫格达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浪里白条这次听明白了,大怒道:“你这个混蛋!竟敢藐视我。看来你是不知道啊,哼,我告诉你,我要是恢复原身,这栋大楼都装不下!”
“更何况,我也是有组织的。我的后台是龙虎山,谁敢惹我!”浪里白条显得霸气十足。
“那你怎么会被关在这个鱼缸里?”莫格达慢悠悠的说了一句。
浪里白条顿时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浪里白条气哼哼的说:“我这算虎落平阳被犬欺。别看她今天把我关起来,到时候龙虎山找上门,要她好看。”
莫格达无奈的摇摇头。这条小鱼妖还是这么倔强啊。以后有的苦头吃。想要不管它吧,又有点于心不忍,怎么说这条小鱼也是自己的后辈。
“唉,你不但是个倔头,还是个蠢货。我看,你的下场很有可能是一锅鱼汤。难道在被抓之前,你就没有问一下我主人的根底吗?”
这句话又把浪里白条噎住了。当时自己别的啥都没想,光顾着用龙虎山名头威胁对方来着。
他看见这个妖怪这么耐心的好自己斗嘴这么久,是个好妖怪,于是就放下傲娇,问了一句:“难道这个女法师的来头比龙虎山还厉害?”
莫格达点点头:“不错,是比龙虎山厉害。在阳间,我的女主人有三个身份。一个是昆仑山紫薇门第三十六代单传弟子。单单这一个身份,就将龙虎山甩掉十八条街。另一个,是安魂菩萨座下安魂女。这个身份在占据大半个国家的西北地区,影响力里非常大。第三个身份,是国家地矿部属下集团公司的干部,受到国家保护。你说,你一个小小的水妖,有什么资格不服气?”
“这只是在阳间。在阴间,我主人是天下巡查使,这是在阴阳两界大会上公开宣布的。阎王爷也受我主人的节制。对了,前任阎王就是被我主人干掉的。”
“别说把你关在这鱼缸里,就是把你炖成鱼汤,龙虎山也不敢说什么。你一个小小的水妖,有什么资格不服气?”
“我修行到现在一千二百年了,现在心甘情愿的认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为主人,你一个数百年的小水妖,有什么资格不服气?”
听到这些,浪里白条大张着嘴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像被驴踢了,被船撞了,一片混沌。醒过神来,他彻底怂了
“大哥,前辈,求求你给小妖指一条生路。”浪里白条化作人形,站在鱼缸水面上对莫格达作揖。
看到小鱼儿回心转意,不再倔强,莫格达也很高兴。自己飞了半天的功夫,终于见到成效了。于是说道:
“自古以来,都是天无绝人之路总有一线生机。关键看你自己是不是抓得住。之前你被所谓的骨气迷住双眼。但是你没有想到,特立独行,基础是自己的自由。对任何生命来说,自由都是最重要的。有个名人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浪里白条愣愣的问:“前辈,我不明白。命都没有了,自由有什么用呢?”
“呃,这个嘛···”莫格达卡壳了。他只是听说过这是名言,没有哦细究过。
“即使命没有了,自由也一定是有用的。不然的话,那位名人不会这么说。或许,我主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那,前辈认一个人类为主人,不是也没有自由了吗?”浪里白条小心翼翼的问。这个问题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莫格达思考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认一个人类为主人,表面上看,是成为奴仆,失去自由。实际上不是这样。人类有着比我们更高的智慧。我认一个人类为主人,是为了让我智慧更高级,看的更远,得到更大的自由。所以,这种名义上的主人,实际上是导师。就像人类成长过程中,从小学到大学,有很多的老师一样。”
“不认主,就无法得到人类的智慧吗?”浪里白条不甘心的问道。他对于奴仆二字还是有心理障碍。
“当然不是这样。成为人类的朋友,当然也可以学习到他们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