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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言蹊抿了抿唇,牵动嘴角笑了笑:“陶陶,今晚要复习吗?”
    “不用啊,我在……我已经过了gre了,另外一门gre sub 要到11月才可以考。”
    言蹊凝望着门的位置:“嗯,那多好,蒙蒙在吗?”
    “蒙蒙?”
    “嗯,” 言蹊找了一个借口:“对,她上次问了一件事,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那边声音静了:“我没在学校……我在家,姨姨,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言蹊捏紧了手机,唇角牵起的笑意弧度有点痛,“我……”
    “姨姨!” 安之的声音有些急切,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恳求,“你早点回来好不好?今天是你的生日呢,我,我有话跟你说。”
    言蹊的肩膀蜷缩了缩,眼眶不受控制的酸涩,她闭上了眼睛,狠咬了下唇,“我今天要加班呢……”
    安之的声音戛然而断。
    电话安静了下来。
    言蹊心里一阵悸痛,她眨去了眼眶的湿意,“再说啦,姨姨不是早就不过生日了么……”
    隔了半响,电话才传来细细的一声:“嗯。”
    言蹊纤细的手掌盖住手机听筒,深深地喘了口气,继续道:“好了,早点睡吧,如果今晚太晚的话,就会在电视台这边休息了,不……”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很微小的哽咽。
    言蹊的心颤了颤,下意识就说成了,“不……回来了。”
    她缓慢地,痛苦地呼了口气,按灭了电话,转身走开,一旦转过身,她的动作很快,长腿不停地一路走到她的车,开车门,跨进去,发动车子,不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纤足一踩油门,车灯炯炯发亮,她离开了。
    屋内,安之愣一愣,好一会儿发不出声音来。她似有所察地望向门外。
    慢慢低垂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房子的灯才一盏盏灭了下去,只留下一盏小小的壁灯。
    霓虹灯闪闪烁烁,车窗外一栋栋钢筋水泥堆成的高楼大厦从公车窗掠过。安之的头靠着,她清澈的瞳仁倒映着外面折射进来的亮光,小脸晕染开一种柔软脆弱的神色。
    眼睛底下是泪水未干的痕迹,而新鲜的泪珠不断地一颗颗地滚落。
    月光明澈纯白,却不见星星。
    言蹊穿着睡袍,在酒店内对着落地窗看了不知多久,吞了颗止疼药,才勉强上床入睡。
    辗转入睡不到几个小时,她猛地惊醒,翻被而坐,撩了下长发,她看了下时间。
    六点一刻。
    她又躺了回去,闭眼到七点。
    然后起身,收拾了下,退房。
    她把车子开得飞快,回到家里。
    她缓缓推开门,按灭了那盏壁灯。
    一室的静寂。清晨稀薄的阳光随着她的脚步闪了进来,静悄悄的。
    玄关处安之的拖鞋静静地在那里放着。
    言蹊呆怔在原地,半响才挪动步子。
    她不知所措地在环顾了四周,走到了厨房。
    白玫瑰花独自绽放了整夜,无人欣赏她的美,已经掉落了几瓣。盖好的饭菜已经变凉,还有那红彤彤的玫瑰蛋糕已经失去了水分,像被一颗忽视冷落的少女心。
    言蹊白皙的指尖颤抖地抚了上去,酸涩的眼眶掉落一颗晶莹透亮的泪珠,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渗透进了那干枯的红色玫瑰花瓣。
    第108章
    “小五!”
    “大哥!”
    屋子里两个人差点吵了起来。
    言以东皱眉盯着言蹊看, “不过是简单的吃饭而已, 你不要那么敏感!”
    言蹊的脸色很不好看, 素唇发白,她倒退坐到椅子上:“大哥,我最近很累, 不想参加什么饭局。”
    言以东表情缓和了些, 到底是心疼自家妹妹,他打量着她的脸:“你都不小了,能不能关心一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
    言蹊打断他:“大哥!我的事情能不能由我做主?”
    言以东说:“当然能, 我不是逼你, 要是爸妈还在, 该多不放心你?”
    言蹊的脸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我可以独身一辈子,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担心。”
    言以东一口气差点没噎着:“你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独身一辈子?”
    “你不用管了。” 言蹊按了按太阳穴,站起身来, 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言以东在她身后沉着脸, 想要大声教训她又舍不得,现在搬出爷爷奶奶也不管用了, 想了一圈, 忽然说:“反正我们劝你是不听了, 是不是要安之劝你才行?”
    谁知道言蹊身子一顿,猛地转过头怒视他:“不要跟她说这些!”
    言以东被她吓一跳。
    “大哥,你听到没有?不要跟她说这些!” 言蹊紧盯着言以东, 她声音冷冰冰的,几近逼迫。
    言以东皱起眉,莫名其妙说:“不说就不说,你发什么脾气?”
    言蹊转过脸,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言以东在身后气道:“你现在脾气大了,都会对大哥发火了!”
    他们的声音不小,客厅的心姨和萧雨桐都听见他们的争吵声了,就见言蹊冷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心姨跟上去:“小五,你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言蹊:“不吃了。” 她去拿了外套穿上。
    心姨“哎呀”一声道:“今天我买了不少菜,安之也说今天回来呢。”
    言蹊的动作一滞,“她今天回来?”
    “是的,打了电话说今天回家吃晚饭,我得去厨房看看。” 心姨说着进了厨房。
    言蹊 的动作突然迟缓下来,她走了几步想要出门又退回来,迟疑不定的样子。
    萧雨桐在旁白给骏骏讲故事,抬头奇怪地瞧她一眼:“小五,既然安之回来,你也留下来吃吧,反正回去也要吃晚饭。”
    言蹊敛下眼眸,在原地迷茫地站了足足十几秒钟才道:“不了,我还是会台里吧。”
    萧雨桐看了看她:“不舒服吗?脸色很差?”
    言蹊勉强地笑了笑,“没有啦,” 她摸摸脸:“可能没化妆。”
    心姨在厨房喊了一句:“到五点没有啊?安之说五点回来的,我炖了鸡汤给她喝。”
    萧雨桐看了时间:“还没五点,安之还没到呢。”
    她说完,看到说要回电视台的言蹊还在原地站着,她神情很奇怪,似乎在发呆又似乎不是,鞋子还在原地踩啊踩,又像在思考。
    脊背绷着,又似乎在紧张。
    萧雨桐觉得很像安之小时候很想要糖又不太敢开口要的样子。
    下一秒她从随身包拿出一支口红刚要拧开,不知想到什么,幽幽地叹了口气,放了回去,低声说:“那我回台里了。”
    阴天,天低着还夹着小雪,一切都是灰蒙蒙的。
    言蹊的车停在公交车站的侧边的小道。
    从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公车靠站。
    公车下来了一个少女,背着包,长发散着,微低着蜜桃般的脸颊,几点雪花飘过去拂过她的眼睛。
    她似乎有点冷,抬手轻轻哈了一口气。
    言蹊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直到她走出了她的视线。
    言蹊的眼睛慢慢地润湿起来。
    除夕夜,风雪满邶城,一家人挤在餐厅里吃年夜饭,欢声笑语。
    每个人都要说几句这一年的收获。大人们笑呵呵地挑几句说完。轮到几个小的,言大胖交到了女朋友,言小胖刚刚分手,骏骏上了二年纪期末考了第一名。而轮到安之,她说她被哈佛大学录取了,读的是五年制的博士,相当于国内大学的硕博连读了。
    “五年?” 几个舅舅舅妈们有些舍不得,不过也为她高兴,甚至举起酒杯祝贺了她一下。
    安之抿了一口酒,坐了下来。
    这时才敢偷偷瞄过去看言蹊一眼。
    言蹊并没有看她,侧着头跟言奶奶说这话。安之垂下眼睛。
    当她默默吃着碗里的菜的时候,言蹊的目光掠过来,停在她的这边,好几秒,才移开。
    把一切看在眼底的柳依依暗自叹了一口气。
    吃完饭,大家按照春节的惯例陪着言爷爷言奶奶看了会电视,言大小胖拿着手机也窝在一边。大家吃着小点心聊着天。
    安之呆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的床上,放着一个纸盒子,纸盒子上是一个厚厚的红包。安之握在手里,心里沉甸甸的。打开纸盒子一看,是一件粉色的羊绒外套。抖开来,长度也刚好适合她,款式简单百搭,温柔文静,很好看。
    还有淡淡的香氛。
    安之的眼睛湿了湿,忍不住把脸蹭了蹭衣领。
    论文答辩完,基本也就没有什么事情了,剩下的就是体检,打疫苗,提交资料,等待签证下来。
    杨蒙蒙顺利靠上了理工大学的经管学院的会计系,而陈魏没有通过考研,他一边报名了公务员考试一边也打算再考一年。
    大家都各有计划,但仍然承诺都会保持联系,虽然世事变化,但少年人纯净的期待里觉得只要坚定信念,定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坷。
    安之也是这么想的,除去她的爱情。
    晨光灿烂,初夏的时节,天空是晶莹的蓝色。就连晚霞也是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