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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她还在怪她吗?
    还……伤心吗?
    言蹊的心坠入了谷底,那瞬间一切都索然无味起来。她盯着那个名字半响,手指动了动,把她单独创建了一个分组。
    她深吸了口气,任凭着她的心带着她,编辑一条说说“兔子更可爱” ,设置为分组可见,直接点击发表。
    也并没有评论。
    她等了好几天,都没有。
    言蹊在犹豫着要不要把火锅放到朋友圈。她不是那种经常爱发朋友圈的人,如果安之不评论,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言蹊心堵得难受,惆怅又失落,这种感觉都是陌生的。
    也就在下一秒,她看到了一张新鲜的照片。
    很旧的一个玩具,塑料的兔子怀抱着一个小鼓,露着牙,脸上有两个小坑。
    言蹊记忆渐渐清晰,惆怅和失落一下子就没有了,全身都活转了起来。
    难言的温柔一下子袭上她的心。
    第112章
    言蹊在成都呆了好几天, 舒适到不想走了。
    她悠哉悠哉的, 白天逛宽窄巷子, 晚上看川剧。第二天去武侯祠,传说中的红墙竹影,然后到锦里去吃小吃。
    第三天去杜甫草堂, 继续逛锦里。她一点都不着急, 慢慢欣赏慢慢逛,拍照。并不想走马观花。晚上,她到“莲花府邸”去喝酒。
    她的大部分照片都会放到朋友圈, 这样频繁的刷图后, 她被家人屏蔽了。
    只有一个人没有屏蔽她。
    安之会给她点赞, 照例没有评论。
    言蹊也从她的说说发现她最近在备考。
    要放圣诞了吧?不知道她要不要回来,言蹊在朋友圈里捕捉不到任何痕迹。
    她其实也可以试探她一下的,就像上次那样分组。
    想起来言蹊脸颊微烫。
    很明显了, 那句“兔子更可爱”说是亲友间开玩笑的话,自己都不信。她做完这事, 暗自羞耻不已。
    而且言蹊后知后觉地发现分组也不是绝对隐蔽的, 因为很容易就被识破。
    就像她也知道安之把她单独分组,那张照片只有她懂。
    那句话, 安之没点赞没评论。
    那张照片, 言蹊也没有点赞没有评论。
    言蹊的心起起落落, 连自己都不知道想怎么样。没有想到,安之把那个玩具带了过去,她竟然珍藏了这么多年, 她几乎都要不记得了。言蹊心中晕开了浓重的酸涩的怜惜。
    安之从小就恋物,大概是幼年失去的太多的缘故,又不贪心,只要一点就好。
    能够被她爱,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抛开性别年纪,抛开她们的关系,安之是很好的恋爱对象,她年轻,漂亮,纯真,有才华,长情,温柔。
    但如果她没有在她身边长大,她们就不会有交集,她就不会认识安之……
    这个念头刚浮起,言蹊的心一阵剧痛,就好像她抹掉了安之和她一起度过的日子。
    这段日子,她反反复复地纠结着,愁肠百绪无法理清。一个是她呵护的幼年的安之,一个是她心动的可爱的陶陶。
    有时候梦中她抱着的少女会变成小小的女童,把她惊醒,谴责自己,又忍不住留恋抱着她的感觉。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手机的屏幕。
    安之 很久都不发自拍了,怎么不多发几张呢?
    音乐酒吧里环境不错,台上歌手抱吧吉他轻哼着歌,言蹊喝了一口酒,旁边有人过来。
    “我看你很久了,有心事?”
    是民宿的老板娘,这些天她们碰到也会打声招呼。
    言蹊笑笑,朝她点点头。
    老板娘画着精致的妆容,独身一人,也朝她笑了下。她眼角的皱纹绽开,这是个有故事的女人,笑容也有点沧桑的意味。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下,她接起,表情顺间变了,立刻变得软绵绵:“我在喝酒,唔,那你等一下过来接我。” 挂下电话,她嘴角仍含着微笑。
    朝言蹊笑道:“家里的小孩子。”
    “?” 言蹊疑问。
    “我老公。” 老板娘笑道。
    “嗯。” 言蹊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再次点头。
    她记得,小她很多岁的丈夫,两人的感情很好。
    可能是感情好的人都要对别人诉说,也许是老板娘觉得言蹊很有眼缘,也许是酒吧的气氛太好。
    她说:“他小我十八岁,我其实压力很大。”
    言蹊顿了顿,来了点八卦的心思。
    可这老板娘深谙如何调动别人的好奇心,还有很会讲故事。言蹊微笑了下,她顺着她的话讲:“但我看你们的感情很好。”
    “嗯……我以前是他的老师,当时他才15岁。”
    言蹊呛了一下,15岁这也……
    但她一想到安之,就不太敢说什么了。
    “哈哈,也不是在他15岁的时候我们就谈恋爱了,不过我们当时确实对彼此有好感,他上大学的时候过来找我,然后就在一起了。”
    老板娘慢悠悠地说着,眼神都是柔光。
    言蹊:“……”
    “当然中间有过好多阻碍,他母亲,很多人反对,后来当不了老师了,我们一直坚持着,直到他毕业,我们来了成都,创业,做生意,现在终于好起来了。”
    言蹊由衷的:“恭喜你们。”
    老板娘的目光望过来,意有所指:“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了。”
    言蹊微笑,“我并没有这样精彩的故事。”
    老板娘笑了笑:“每个单身来旅游的人肯定有故事,多半是为情所困。这些年我的乐趣就是听故事。”
    言蹊默了默,问道:“我能多问一句吗?”
    老板娘看着她,“当然。”
    “他比你小那么多,你是怎样确定自己的心?毕竟曾经是你的学生……”
    老板娘吃吃笑:“也不是没有过迟疑,但是吸引力太大了,男女之间那点事其实很简单的。”她意有所指。
    言蹊愣了愣,不知道这话怎么接下来了。
    老板娘笑觑了她一眼,“怎么,你的情况跟我一样?”
    言蹊低头抿了一口酒,口感醇和,果香清郁。她低声道:“她比我小太多,我很有罪恶感。”
    她神情带了点恍惚,垂下眉眼,眼皮深邃,皮肤是很细腻的白透。
    老板娘耸耸肩,“那有什么关系,成年就行了。你也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世人总是爱八卦。”
    言蹊顿了顿,继续道:“她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算是我的小辈。”
    老板娘眉毛一扬,迟疑道:“那确实有点……”
    言蹊侧眼看了一眼她,干脆道:“她是女孩子。”
    “咳咳咳咳咳!” 老板娘蓦地被呛到 ,有好几秒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然后她掩饰着喝了一口酒,实在忍不住了,咧开嘴哈哈大笑,“哇哦。”
    言蹊抿了抿唇,也低低笑出声来。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老板娘把酒杯挪过来,轻轻地磕了一下她的杯沿。
    言蹊喝了几杯出来,凉风吹着她,巷子里在夜灯摇曳下幽静地蔓延着。
    言蹊感到有种空前的轻松感,原来承认自己的心声也不是件很难的事情。
    她轻笑了声,悠悠地叹了口气。
    天黑阴凉下,笼着一层白茫茫的雨雾。言蹊避到屋檐,拿着手机,滑到朋友圈。
    屏幕亮起来。
    有一张自拍。
    她那边是早上,她咬着一块土司,鼓着脸,晨光映着她澄澈乌黑的眼眸,穿了件大粗针的杏黄色毛衣,一截奶油白的脖颈露出来。
    图片上面写着:最后一科了,yeah!
    言蹊盯着看了半响,有个声音在心间回荡,她想见她,想去见她。
    这个声音像担心她反悔,像担心她不够勇气,一遍一遍地回响,重复,密密匝匝地占据了她整个思绪。
    她的心砰砰砰跳起来,在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然后她打电话,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就连她的呼吸都有点急,没有接,她再打,隔了好几下柳依依的声音起来:“言小五,什么事?”
    “你现在去我的房子里,我告诉你我的护照在哪里,你顺丰给我。”
    “……现在?”
    “那明天也行……”
    “……行了,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挂上电话,她算着时间,估计后天能到。接下来的两天言蹊过得心不在焉,恨不得动手去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