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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十六章 诸事于心
    第五百十六章 诸事于心
    “少爷!”长安‘得一醉’二楼的一间雅室之内,柳成恭敬地与正在桌前安坐品铭的柳一条弯身施礼。
    “嗯,也且坐下吧,”柳一条嗅着碗中的茶香,是上品的‘三原茶’,知道是柳成特意为自己准备,抬头看了柳成一眼,满意地点头示意他在自己的身边坐下。
    过了几个月养尊处忧的日子,柳成原本精瘦的身子,也发起福,变得圆胖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胖嘟嘟的脸蛋儿,经常挂着和善和气的微笑,更是有了一些生意人的本色。
    “多谢少爷!”弯身谢座,提摆小心地在他们家少爷的跟前坐下,在柳一条的面前,柳成又恢复了他身为一个下人所应有的本分,恭敬,有礼,神色之间也严谨了不少。
    “这阵子奉节那里可是有了什么消息?爹娘,还有小惠他们,可都还安好?”把茶碗儿放下,柳一条坐转过身,面对着柳成,轻声向他问道。
    一恍的功夫,他们来到长安也有了近五月的时间,对于老柳,柳贺氏,还有柳小惠,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亲人,柳一条也是有些着想,时刻都想了解一下他们在奉节的一些状况,老柳的脚脚怎么样?柳贺氏的身子是不是依然健朗?柳小惠那丫头是不是还在读书识字?他们在奉节,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等等等,心中总是会有些牵挂。
    “少爷放心,老爷夫人,还有小惠,一切安好,”知道他们家少爷最关心的是什么,所以柳成回答起来,很是详尽:“春来日暖,奉节的天儿不冷了之后,老爷便也不老是在屋里憋闷着了,每天都会让夫人推着他在院子晒晒日光,又或者出门儿到街上转转,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找得店里的伙计或是邻居的几位老人一起下棋聊天,倒也不会是显得无聊无趣。”
    “至于小姐,”柳成回道:“自少爷离了奉节之后,在老爷的吩咐下,小人又为小姐请了一位老夫子回来,老夫人的为人虽然严肃,不拘情面,不过小姐自小就了聪明伶俐,学起课业来,一点也不比旁人家的男儿逊色,深得老夫子的夸赞。”
    “再有就是,夔州长史狄知逊狄大人,升迁了,”见得柳一条碗中的茶水已经见底,柳成殷切而又自然地提壶为他们家少爷满上,接着说道:“由原来的夔州长史,一举升至了中书省下的中书侍郎,官服由绯变紫,月前就已经动身赶来长安赴任,估摸着这几日里,也就到了。”
    “哦?狄大人也要来长安?”柳一条吹着碗中微冒着热气的清茶,听到柳成说起的这个消息,不禁抬头向柳成这里看来,轻声问道:“狄府的那两位小公子,可是也跟了过来?”
    “回少爷话,不止是狄家的两位小公子,狄府上下,除了那些原藉便在奉节的丫环仆从,所有的家人和随护,几是全都跟了过来,”柳成躬身回道:“少爷您也知道,狄府在长安原先也算是大户,后来虽然都迁到了夔州,不过家底仍在,听说他们老宅的旧址,就在少爷现在所居不远之处。”
    “嗯,这个我倒是也有听闻。”柳一条轻点了点头,狄老爷子生前不喜招摇,平素里也很注意养诲蔽锋之道,所以宅基才会选在西城的偏颇之地,在他们离了长安这十几年来,府里面也就只留了一人,看守府院儿,清尘扫垢,不为人所注意,若不是与他们住得邻近,柳一条也不会想到,狄家的府门,竟会坐落于此。
    不过随着狄知逊这次的回归,他们这个不起眼的老宅注定会再度兴旺起来,中书侍郎,中书省下的第二把手,仅次于岑文本这个正职的中书令,在长安,那也算得上是一方重臣了,狄知逊那老头儿在夔州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总算也是没有白费。
    “还有,少爷,”柳成微弯着身子,再次轻声向柳一条禀道:“一直以来少爷让小人注意着的那个刘鹏,这几日里像是也有了些动静。”
    “小人曾有打听到,早在年前时,刘鹏便靠着关系和银钱,将前年被少爷给打成废物,并被王大人给判送至西北的王帅,给救赎了回来,”见柳一条向他示意继续言讲,柳成躬身接着说道:“这半年以来王帅倒是没有太大的动静,也少有出门,不过前日里,不知为何,他却与刘府里的大管家刘沿及一些护卫,秘密去了三原。”
    “哦?他们也终于忍不住了么?”小押了一口茶水,柳一条眯着眼,低声自语,双目之中隐有寒光闪现。
    “小人怕他们会对府里,还有二少爷他们不利,便提前着人去三原支会了无尘管家一声,”小心地抬头看了柳一条一眼,柳成接着说道:“那个王帅虽不足虑,不过他的舅公刘鹏,却是不可小窥,不知少爷是不是...?”
    “嗯,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柳一条将茶碗儿放下,微摇了摇头,轻声向柳成说道:“你也不必多加干涉,二条现在既然离了府里,也入了仕途,是该让他去独自面对解决一些问题了。一个刘鹏而已,他翻不起太大的风浪。”
    柳一条不希望他们家老二会对谁形成过度依赖的心理,男儿当自立,男儿当自强,柳二条已经在柳府的羽翼下生活了太久,是该放他独自去飞翔的时候了。年前他们骤然把老二一人给留在了长安,给他留下了一摊的事务,他不是也处理得很好么?
    在柳一条的眼中,柳二条现在正处在飞速地独立成长之中,不管是他的性格,他的世界观,他的价值观,还有他为人处事的原则和手段,都在成型和稳固之中,柳一条这个做大哥的,现在所能做的,也只有是从侧旁明里暗里的稍加引导,而不是凡事都强行地干预。柳二条需要的是自主,而不是依附。
    “是,少爷!小人记下了!”
    “那个,少爷,还有一事,是关于西北边陲的‘晏天牧场’,”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柳成的话语微顿了一下,接着向柳一条禀道:“这半年来,小人已连着为他们送去了数十万贯的资财,不过他们却还是一直在嚷嚷着不够不足,前次里那个纪场主,说是要从乌孙国密购回一批伊丽马来,要求再让咱们给多送些银钱,这种事情小人不敢擅自做主,不知少爷的意思是?”
    “哦?伊犁马,没想到这么快便让他给找到了门路?”这倒是一件好事,柳一条大手一挥,坚声向柳成说道:“给,他想要多少,都给他送去,若是店里面不够,你就去找一下无尘管家,他会有办法给你筹集出来。”
    开办牧场,养置马匹,就像是在开办一个可以生产汽车的大型公司,舍不得投资,舍不得购买先进的技术和优质的钢材,还想要造出世界上最先进发达的汽车来,那是在做梦。所以在这方面的投资,哪怕是花费再多的银钱,柳一条也不会觉着心疼。
    “是,少爷!”柳成低声应了一声,张了张嘴,想着要劝说他们家少爷一句,不过却还是没有说出声来,店里还有府里的银钱,全是他们家少爷所有,该怎么花,该怎么去处理,并不是他一个下人该多嘴插言的,柳成也从来没有觉得,他会比他们家少爷高明,至少,在经商这片儿,在他们家少爷面前,他,就还只是一个没有长开的稚童。
    伸手入怀,柳成把他早已准备好的账薄掏了出来,轻递于柳一条,道:“依着少爷您的吩咐,小人只记下了总账,这里面写着的,全是这半年来,‘得一醉’的纯粹收益,还有已经支出去的款项,少爷您过目。”
    “看就不用了,这里面的道道你最清楚,还是由你来说说吧。”看了一眼帐册,还没有翻开,柳一条便把它给扔放在了桌上,轻声向柳成吩咐道。
    “是,少爷!”一说起‘得一醉’的生意状况,柳成顿时便来了精神,兴致昂昂地开口向他们家少爷禀道:“现在店里每日的收支,还有耗酒的用量比之年前时,虽是有所下降,不过...大唐境内已有五十二家分店...最不景气的店里也是日进百贯之多...每日里所收取的银钱,扣除相应的赋税,总额都有超过万贯...每月里...相信以后...”
    介绍起‘得一醉’的收支时,柳成的神态激昂,说起话来有理有据,一丝不苟,很分明,便是一个外人也能看出,他对‘得一醉’的状况,了如指掌,已经完全把‘得一醉’当成了是自己的产业在打理。
    有这样忠心诚心热心地属下,没有哪个老板会不高兴,所以,听柳成有些忘我地说道介绍时,柳一条也在不停地点着脑袋,显是对柳成现在的工作态度,很是满意,不枉以前对他的一番尽心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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