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极天。
    朝邑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自家老祖留些面子。
    “咳咳……老祖，也不能说您分析得完全不对，至少……至少结果是对的！”
    毕方摆了摆手，有些好笑。
    “行了，你也不用给我留面子了！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比起认错……
    我更希望您以后别瞎分析了！
    朝邑默默吐槽了一句。
    “呵呵，是不是觉得老祖我这么做有些丢脸？”毕方似看出了他的心思，调侃道。
    “咳咳，没，没有！”朝邑连忙否认。
    “我问你，若是今日我与虎蛟一样，不开口，事情会是个什么局面？”
    朝邑想了想。
    “应该……有很大的可能直接打起来！”
    “那结果打起来了吗？”
    “倒是没有……恩？”朝邑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毕方，“老祖，难不成……您是故意的？”
    “我分析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最好的结果！”毕方摆了摆手，有些感慨，“所以说，我老让你们多动动脑子，你们怎么就不听呢？”
    朝邑一脸的羞愧。
    原来老祖竟然能看得那么远！
    啧啧啧。
    自己还是太浅薄了！
    “对了！”
    毕方似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道：“那个道尊传人，有点意思，是个真有脑子的！你以后，要跟他多亲近亲近！”
    ……
    芦瞿大界。
    为了给苏云留下个好印象。
    各界妖族建造起这座宫殿来，俱是全力以赴，不遗余力！
    甚至于连孔诏这样的巅峰大修，一族老祖，却是根本不管颜面不颜面的，直接亲自上阵，对此极为上心！
    其余妖族见他如此，也是纷纷效仿。
    不到十日的时间，一座比先前更加恢弘，更加霸气的宫殿就立了起来！
    足足占据了鹤林山脉三分之一的大小！
    事实上。
    若非苏云阻止，他们能把这整个鹤林山脉都给造成了宫殿！
    一处密室内。
    苏云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全副心神俱是投入到了识海之内。
    识海中。
    生死道则不断将一缕缕生死本源纳入己身，已是再一次到达了突破的界限！
    感受到道则上传来的丝丝颤抖之意，苏云却是再不犹豫，心念一动，比先前多了十倍的生死本源朝着道则涌了过去！
    咔！
    咔擦！
    数声轻响传来，两道道则瞬间裂开了数道宽大的缝隙，只是转眼间便被无尽的生死本源填充包绕！
    待道则趋向稳定时，体积已是比先前大了一倍！
    太虚境，初期！
    “呼……”
    苏云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中黑白二意一闪而过，随即便消逝不见。
    “哎呀，主人终于突破了！”小童欣喜的声音传了出来，“都怪那三个家伙，害你浪费那么多时间！”
    “这次闭关多久了？”
    “我知道我知道！”小童兴冲冲道：“得有小半年了！”
    番天印晃了晃印身。
    “五个月……零三天！”
    小童：……
    “这么久了？”
    苏云缓缓站起身，“那也该出去看看了！”
    ……
    议事大殿内。
    申屠蒙盘十余位长老正坐在那里，虽谈不上忙碌，可也说不上清闲。
    七残界一统，妖盟已立，大事自然是没有的，只是诸界如此多妖众，小事却是根本不断，是以他们也根本没多少时间闲下来的。
    “唉……”
    申屠又吩咐下去了一件事，突然叹了一声。
    “若是公羊长老在，就好了！他比我们更擅长做这些……”
    蒙盘苦笑一声。
    “可是他现在……”
    “公羊长老怎么了？”
    突然间。
    一道淡淡的声音传到了群妖的耳中。
    正是苏云！
    ……
    鹤林山脉极北，一座低矮的小山头上。
    公羊旦静静地坐在那里，形容枯槁，双目无神，身上的气息，更是低落到了极致。
    突然间，他似想到了什么，幽幽叹了口气。
    算了！
    还在执着什么呢？
    就像以前说的，自己一生，风光过，逍遥过，失意过……
    已经够了……
    不！
    还有一个遗憾！
    自己修为尽废，根基劝毁，想要报答大圣的恩情，却是半点也做不到了。
    有点可惜啊！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
    一道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羊长老，你可是让本圣好找啊！”
    公羊旦陡然间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形一颤，忙不迭转过身行礼。
    “大圣，您……出关了？”
    苏云也不回他，慢悠悠走了过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啧啧啧，几个月不见，公羊长老过得倒是挺自在啊！怎么？身为首席长老，七界妖军你不管了？妖盟的事你也不处理了？本圣刚出关，就听到你撂挑子的消息，你这长老当的……可是有些不称职了啊！”
    公羊旦苦笑不已。
    “大圣，我如今已经彻底废了，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哪里还有脸敢霸占着首席长老的位子？”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
    “只是可惜，没法报答大圣的厚恩了！”
    苏云眉毛一挑。
    “你还知道我对你有恩？”
    公羊旦毫不犹豫。
    “有！天大的恩惠！根本报答不了的恩惠！”
    “所以你就用撂挑子报答本圣？”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只要活着一天，就得为本圣效劳一天！想偷懒？那可不行！你以为那三道本源气，本圣是白白替你扛的？”
    扑通一声！
    苏云旧事重提，公羊旦却是再难自持，瞬间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大圣，您如此对我，我……我……”
    “唉，激动个什么？”
    苏云摇摇头，缓缓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就是道基被毁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说……是不是？”
    公羊旦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却陡然间愣在了那里。
    体内。
    一道浑厚至极，纯粹无比的生机，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莫明物质，瞬间贯通了他的四肢百骸！
    而在这无尽生机的滋养下。
    他那本已消散殆尽，只余下丁点的元神本相，竟是慢慢重新生长了起来！
    “这……这是……”
    公羊旦惊得目瞪口呆，语气也变得干涩无比。
    “这是……生机？！”
    苏云笑眯眯道：“公羊长老还是有点见识的嘛！”
    “不……不可能！”
    公羊旦连连摇头，神色迷茫，喃喃不止，“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浓郁的生机？绝不可能，就算是几位上尊，也没有这个能力凝聚如此多的生机来，大圣您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他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呆住了！
    苏云也不理他，却是好整以暇赏起了周围的景色来！
    识海内。
    小童小手不停地摩挲着下巴。
    “主人，他是不是猜到你的身份了？”
    “废话，他又不傻，这生之本源诸界天独一份，能猜不出来吗？”
    “那您还要救他？若是他泄露了你的秘密，那……”
    “没办法啊！”苏云有些无奈，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公羊旦。
    “这些年，他挺忠心的，还替我办了那么多事，不救他，难道看着他去死？”
    外间。
    半晌之后，公羊旦才渐渐回过神来，看向苏云目光已经变了。
    先前是纯粹的感激。
    现在……
    则是感激中带上了几分复杂和难以置信。
    “您……您其实就是……”
    “果然，本圣的名声享誉诸界天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得了苏云肯定的答复，公羊旦心中复杂之意更甚。
    原来……
    大圣就是帝君传人？
    那个……造成七界残破的罪魁祸首？
    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平天大圣牛魔王，道尊亲传，妖盟盟主？
    自己竟然还成了他的属下，这些年为他奔波不停，将这七个残破大界一一收拢了过来？
    有点可笑。
    也有点……荒诞！
    正想的出神时。
    啪！
    一只白玉瓶落在了他的脚下。
    “你伤得太重，道基都毁了，一下把你治好，有些太过显眼。”苏云懒洋洋道：“这瓶里的丹药，每隔一个月，服一颗，差不多三四年，你的修为就能尽数修复，唔……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迈入那太虚境后期！”
    公羊旦下意识地捡起玉瓶，有些不敢相信。
    “大圣，这是……给我的？”
    “这里还有旁人么？哦，对了，这丹药，别让旁人看见，不然可不好解释！”
    公羊旦沉默半晌，陡然间抬起头，对上了苏云的双眼。
    “大圣，为何……要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救我，其实我并不值得……”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苏云摆摆手，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会说出去吗？”
    公羊旦果断摇头。
    “绝对不会！”
    “行了！”苏云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表情，“这个理由，足够了！”
    公羊旦又是沉默了片刻。
    “大圣，您当日清扫七界妖族，到底是为了……”
    “这还用问，当然是报仇了！”
    苏云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的认真，“句芒他们毁了你的道基，我就要他们的命！甲山族害死了青莲，我要他们全族偿命！当日里，七界妖族杀了我那么多同门，他们自然也得用命来偿还！”
    他说着再次拍了拍公羊旦的肩膀。
    “人族有句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很简单的道理，不是么？”
    公羊旦神色恍惚了一下。
    对啊！
    这么简单的道理，简单到连一个未开化的妖族都懂得的道理，自己为何想不明白呢？
    原来大圣一直追求的。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东西而已！
    是自己，把他想复杂了！
    想到这里，公羊旦双眼瞬间恢复了清明，心中再无半分疑虑和困惑！
    “大圣，自此以后，公羊旦的命，就是您的！”
    帝君传人？
    妖族大圣？
    妖盟盟主？
    不！都不是了！自此以后，他就只是自己的恩人！
    需要拿命报答的恩人！
    苏云笑了起来。
    “那还愣着干什么？干活去吧！”
    “是！大圣！”
    公羊旦虽然伤势未复，可那股子精神却是重新回到了身上，神情一振，便准备赶赴议事大殿。
    突然。
    他似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
    “大圣……”
    “恩？还有事？”
    公羊旦却是将心底最深处的那个疑问说了出来。
    “您……到底是如何变成妖族的，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苏云呵呵一笑。
    “这个嘛……就是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