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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黑化仙尊 第28节
    江少辞看着掌心那截精致的下巴,心不知不觉变得柔软。他手指微动,划过牧云归的肌肤,心里叹息。
    女子最受不得寒,而她却用冰冻手,持续了一整夜。不光她的手是冰凉的,连脸也变冷了。
    江少辞扶着牧云归的脸,小心翼翼将手抽出来。他脱下自己的外衫,轻轻放在牧云归身上。牧云归脖子下面没有了软垫,正觉得难受,感受到凉丝丝的衣料,她的脸无意识在江少辞衣袖上蹭了蹭,安然睡去。
    江少辞见她眼睛闭紧了,才起身出门。洞门口立着一柄短刀,江少辞轻轻踢了一脚,短刀弹起,被江少辞精准接住。短刀在江少辞指尖画了个圈,铮然一声入鞘。江少辞走到洞外,眯着眼,隔着树冠看向初升的朝阳。
    昨夜大护法要绑走牧云归,江少辞对牧云归这个傻白甜没什么看法,但她毕竟从封印中救了他,这段时间也屡次帮他,但凡江少辞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可能让人强迫她。
    然而他被废了修为,虽然功法招式都记得,但是体内没有灵气,再多法诀也没有用武之地。江少辞退无可退,干脆铤而走险,放手一搏。既然没有灵气,那就用魔气,天下大道至简,殊途同归,灵气可以用法诀释放,魔气没道理不行。
    他赌对了,惊险杀了大护法,但也因为吸入太多魔气,脱力昏迷。魔气会破坏身体,不过只要撑过来身体发肤就会被魔气强化。江少辞这段时间用魔晶反复淬炼筋骨,身体已经强化很多,可遇到昨夜那种情况时,还是直接被疼晕。
    也幸亏江少辞之前就用魔晶强化过,要不然,昨天那么多魔气足够将他的身体撕成碎片,就算侥幸不死,恐怕也要走火入魔,神智全无。上苍对违逆规则的人十分苛刻,每一步都是九死一生,但只要赌赢了,苍天也不吝于赐予丰厚回报。
    江少辞再一次撑了过来,这回他的身体素质又跃上一个台阶,江少辞活动手指,无声感受着骨头和肌肉的每一次牵动。他能明显感觉到,他现在的身体比刚醒来时硬朗很多,甚至比他被废前的巅峰期还要强悍。
    江少辞隐隐有预感,他的身体快要强化到极致了。魔气会将一切东西撕成碎片,然后再纠集重建,反反复复无穷无尽,一直到身体强硬到连魔气都无法破坏。到了那时,人身体的潜能被开发到极致,就可以利用魔气修炼了。
    外界的魔兽这么凶悍,就是因为如今能活下来的,都是在六千年前那场浩劫中抵住魔气摧残,并被淬炼到顶点的强者的后代。动植物在新的世界规则中进行大清洗,但人类因为趋利避害,一直龟缩在灵气罩中,不肯接受新一轮的物竞天择,故而被兽类一步步超越,反而成了魔兽的食物。
    从这个意义上讲,也不知道人的聪明自利到底是帮助还是拖累。其实若不是江少辞别无选择,他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不只是他能不能坚持住的问题,在他和魔气对抗期间,他会神志不清,身体脆弱,完全没有自保之力。这时候随便来个魔兽,甚至来个小孩子都能杀死他。
    人生的事真是环环相扣,因果相衔。如果没有牧云归,江少辞吸入魔气后早就死了,但要不是江少辞用魔气修炼,牧云归也难逃四大家族的魔爪。
    他们两人你欠我,我欠你,早已说不清是谁救了谁。
    江少辞握紧拳头,久违地感觉到心潮澎湃。美食华服、权势美人都是被人类定义出来的理想,而追求身体的强悍,才是最原始的动物本能。
    江少辞默默计算时间,按这个趋势,再用魔晶淬炼一两次,恐怕筋骨就强化到尽头,到时候他就可以着手修炼了。功法他知道不少,但都是修炼灵气的功法,他不确定魔气能不能用。
    若是继续修炼灵气……江少辞倒是想试试被魔气强化过的身体能不能容纳灵气,可惜灵气枯竭的厉害,现在天绝岛结界碎裂,恐怕找遍全岛都未必能找到有灵气的地方,江少辞只能遗憾放弃。
    江少辞想着修炼的事,树上叶子晃了晃,突然扑下来一只蜥蜴状的魔兽。江少辞没有回头,直接抬起手,手心对准了魔兽心脏。蜥蜴怪物的魔晶迅速被江少辞抽空,它都来不及惨叫就软绵绵倒下。
    蜥蜴魔兽倒下后,林子里安静了片刻,其他潜伏着的魔兽暗暗后退,再不敢接近江少辞。江少辞扫过周围,轻嗤了一声。
    不知道在魔兽的认知里把江少辞当什么,反正接下来再无东西敢靠近山洞。就像豺狼兔子会刻意避开猛虎的领地一样,一上午山洞周围安静至极,只有沙沙风声。临近中午时分,牧云归终于醒了。她迷迷糊糊坐起来,感觉到身上有东西滑落。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件黑色外衣。
    牧云归连忙回头,果然,江少辞已经不见了。看样子,他已经恢复了。
    牧云归仰起头,慢慢活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她这一觉睡得很沉,比她预料中安稳多了。大白天待在山林里,竟然没有被魔兽的声音吵醒,真是稀奇。
    牧云归揉着脖子走出山洞,她一出门就看到旁边倒着一具魔兽尸体,被吓了一跳。
    这只魔兽形似蜥蜴,但是体型和猎豹差不多大,全身覆满鳞片,后肢细长有力,尾巴上长着斑斓的毒锥,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牧云归默默绕远,这种速度快还有毒的魔兽最难对付了,这只蜥蜴竟然摸到离山洞这么近的地方,太危险了。
    牧云归生怕蜥蜴在装死,正仔细审视,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你醒了?”
    牧云归立即回头,看到是江少辞才放松了动作:“是你。你没事了?”
    江少辞穿着修身的黑色劲装,踏过草丛,缓步从树林中走出来。牧云归看到,怔了一下,连忙说:“你的外衣在我这里……”
    江少辞抬手,示意她不用拿了:“留在你那里吧,我暂时不用。既然你醒了,收拾一下,我们该走了。”
    牧云归点头,她所有东西都在身上,无需收拾,直接就能走。午后的树林寂静葱郁,地上积累了厚厚的落叶,人踩在上面都听不到声音,阳光穿过缝隙,在山林中投下道道光柱。
    要不是周围埋伏着许多魔兽,这实在是一副静谧而美好的画面。牧云归找到一个湖泊,静静清洗脸颊。她手在清澈的水中撩了一下,看到湖心冒出来一双竖瞳,冷冰冰地盯着她,但是等它看到牧云归身后的江少辞时,犹豫了一会,又默默沉下去。
    水从牧云归手腕上滑过,沁沁凉凉的,牧云归朝后看了一眼,觉得又好笑又诡异。这些魔兽,莫非把江少辞认成同类了?
    江少辞背对着牧云归站在树林边缘,静静等她。但若以为江少辞背着身体就可以趁机进攻,那就大错特错了。江少辞现在收拾魔兽已经不需要开膛破肚了,他对魔气的驾驭能力日渐强大,隔空就足以瞬间抽干魔晶。
    他站在这里,简直是所有魔兽的噩梦。
    牧云归把自己打理整齐,快步走到江少辞身边,说:“好了,我们走吧。”
    江少辞点头,继续往前走。牧云归刚刚洗过脸,眼睫湿漉漉的,下巴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阳光透过林雾洒在她脸上,白的仿佛在发光。
    牧云归问:“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你上次说大概一个月后会有外界的人来,算时间就是八、九天后。外面恐怕会很乱,这几天就在山里待着吧。”
    牧云归点头。她比赛时听到东方漓和系统的对话,知道六月初会有人踏上这片被遗忘的岛屿。现在外面的人多半以为她被南宫彦抓走了,这对牧云归来说正好,她可以在山林里安静地住几天,杀杀魔兽,练练身手,等九天后轻轻松松出去搭便车。
    牧云归计划的很好,然而只过了六天,他们就不得不出去了。有江少辞在,魔兽根本不成问题,逼他们出山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他们没吃的了。
    牧云归在吊坠空间中储存了干粮,但这原本是为出海准备的,份量并不多,味道也很寡淡。江少辞拒绝吃没什么味道的干粮,牧云归也不想尝试魔兽肉,两人争执不下,遂决定回原来的房子取食物。
    在吃这件事上,谁都无法让另一个人妥协,相比之下,他们宁愿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回去。
    几日不见,外面已经天翻地覆。牧云归家在西南角,空旷无人,只此一家,倒看不出什么区别。但是其他地方已成了人间炼狱,南宫家恢弘庄严的宅子已经被烧成灰烬,魔鸟盘旋在上空,在废墟中挑腐肉吃。
    南宫家和西门家受灾最严重,其他地方也不遑多让。东方家的屋宅原本建得十分讲究,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巧又雅致。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牧云归极目眺望,见东方家的方向冒着黑烟,墙壁倾圮,房屋倒塌,隐隐还能听到打斗的声音。最中心亮着一个小小的灵气罩,光芒黯淡,摇摇欲坠,只能护住一间小院,打斗声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牧云归站在海岸上,十分唏嘘。这些废墟不只是魔兽破坏,更多的还是被人砸碎的。相较之下,牧云归家因为偏僻危险,离外海最近,反而逃过一劫。
    院子中还保留着他们走时的模样,正房门窗俱在,巍然屹立,但里面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
    看来,不止有一波人来找过牧云归。
    两人进入院墙,都不需要商量,江少辞去厨房拿吃的,牧云归进正房收拾衣服琐碎。牧云归有空间,收拾行李十分迅速,她挑了几身干净的换洗衣服,放入空间,又去阁楼上把母亲给她做的玩具、书本都打包好。
    牧云归从阁楼上下来,看到傀儡人倒在墙角,虽然被砸凹了好几个地方,但大体还完整。牧云归摸了摸它的头,意外发现它还能启动。
    牧云归惊讶:“你可真是命大,两次落入魔兽口中都能活命。既然有缘分,那就和我们一起走吧。”
    江少辞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牧云归在搬动傀儡人,挑眉:“你要带着这个蠢货?”
    江少辞看谁都蠢,牧云归没理他,说:“它虽然没有神志,但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吊坠里还有一大半空着呢,放个小傀儡人足够。”
    牧云归刚刚说完,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轰隆的声音。他们两人一起变了脸色,牧云归按着剑,躲在门后,警惕地朝外看去。江少辞站在她身后,举目看向天边。
    残阳如血,浮光跃金。海与天交界处,缓缓驶来一座巨大的飞舟。这座飞舟形制和天绝岛上的差不多,但是明显要更崭新、更强大。它外面罩着坚实的灵气罩,一路劈开魔兽群,披荆斩棘朝天绝岛驶来。
    牧云归盯着前方,瞳孔微微放大:“这就是,外面的人?”
    江少辞环臂看着,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大概是的。”
    一万年了,终于再见面了。
    牧云归算了算时间,暗暗皱眉:“东方漓明明说是六月十日,为什么提前了三天?”
    “先别想这个了。”江少辞按住牧云归的肩膀,猛地压着她趴下,“他们过来了,别动。”
    牧云归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江少辞按倒,牧云归心说外界救援的人来了,有什么可躲的?她欲要起身,被江少辞再次压住。
    江少辞捂着她的嘴,见她还要说话,抬手在唇边“嘘”了一声。江少辞手臂压着她的肩膀,牧云归挣了挣,纹丝不动,无奈地放弃了。
    她躺在地上,听到嗡鸣声由远而近,渐渐轰隆在她头顶。飞舟驶入天绝岛,高度缓慢降低,船舱上传来一阵清正法妙、正气凛然的声音。
    “吾等乃无极派、云水阁弟子,奉师长之名,前来支援天绝岛。天绝岛结界破碎,我等十分遗憾,若有存活者,请尽快响应。”
    他们似乎检查了天绝岛的地形,最后,那个一听就很名门正派的年轻男子继续说道:“我等会在正北方平原降落,停留五日,五日后准时离开。如果你们想离开天绝岛,请尽快赶往北方停驻点。”
    声音渐渐远了,但江少辞不知道在想什么,手迟迟没有松开。牧云归被捂得呼吸不过来,她几次用眼神示意他都无果,牧云归忍无可忍,在他掌心轻轻咬了一口。
    江少辞吓了一跳,猛地收手,瞪大了眼睛看她:“你在做什么?”
    第38章 营地 你咬我?
    牧云归嘴唇柔软,贝齿在他手心轻轻一咬,隐约还能感觉到某种温暖湿润的热意。这点痛感对江少辞来说不算什么,尖锐的疼一闪而过,随后漫上来一股酥酥麻麻的痒。
    但江少辞却吃惊不小,下意识松开手,整条胳膊都僵硬了。牧云归趁机侧过脸,赶紧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随后怒瞪他:“我还想问你在做什么呢?外界救援的人来了,又不是追兵,你压着我做什么?”
    江少辞这才意识到,他还撑在牧云归上方。刚才飞舟靠近,江少辞怕被上面的人看到,按着牧云归扑倒。本来这个动作没什么,但牧云归是个女子,而江少辞为了让她安分,还用胳膊压着牧云归肩膀,这样一来姿态就有些暧昧了。
    苍天可鉴,江少辞并没有其他心思,现在被牧云归点出来,倒显得他别有所图。江少辞默默松开手,牧云归获得自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江少辞动了动手掌,刚才牧云归咬他手心时没用多大力气,但那个地方却仿佛留下了牙印,酥麻久久不散。江少辞眼睛正尴尬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突然扫到牧云归头发后面沾着碎草叶,他嘴唇抿紧,喉结细微地动了动,悄悄移开眼睛。
    牧云归倒没有注意到头发上沾了树叶,她拍了拍衣服,兴高采烈地问:“外面的人来了,我们这就去北岛?”
    结界消失后,岛民们陷入疯狂,再加上海底不断有魔兽冲上来,天绝岛的各大码头都被毁了。所以,最后外界飞舟选择停靠在北方平原,并且将在那里停驻五日。
    天绝岛四大家族按地理方位排布,北方是北郭家的地盘。那里地势平缓,丰茂肥沃,适合种田,因此北郭家一直靠卖粮食维生。
    和垄断航道的南宫家及生产武器的西门家比,北郭家显得穷且没有竞争力。然而到了现在,北郭家因为坐拥粮仓,反而在这次冲击中受灾最小,还靠着地利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了最后赢家。
    牧云归说到赶路兴致勃勃,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外面的人呢……江少辞这种和时代脱节的人不算。牧云归十分好奇,海的尽头是什么样子,外面人过着怎样的生活,他们又是如何修炼的。
    牧云归情绪高昂,江少辞反倒十分冷淡。他沉吟一二,说:“暂时先不去。反正他们要停留五天,不急。”
    不去?牧云归回头,她看着江少辞,发现他好像不太高兴。牧云归心里咦了一声,试探地问:“为什么?你看起来似乎并不喜欢他们。”
    江少辞当然不会喜欢自己仇人的后代,但他什么也没表示,只是淡淡说道:“他们声称是来救援的,但没有证据,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先观望一二,等其他人试验过,确定没问题了我们再出发。”
    牧云归一听,顿时肃然。牧云归从剧情中知道他们会去往仙界大陆,南宫玄还会在大陆上过得风生水起、春风得意,所以外面的人一到,牧云归就打消了警惕。然而,谁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呢?
    江少辞说得对,他们不能掉以轻心。牧云归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即便知道剧情,也不能这么大意了。
    牧云归默默折服于江少辞的周密严谨,然而她不知道,这些话只是江少辞随便扯出来骗她的。
    事实上,江少辞真正想的是,一旦去了营地,他就没法自由行动了。他的身体还差一点点才能完全强化,营地里人多眼杂,还有修仙界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的检测工具,江少辞不敢冒险。
    所以,他要趁现在没人知道,赶紧将炼体大业收尾。
    但牧云归并不知道江少辞在想什么,她怀着对江少辞的敬畏走入院子,说:“虽然院墙和禁制被破坏了,但房间收拾一下还能住。正好趁今夜沐浴,等以后去了营地,恐怕就不方便了。”
    这几天他们藏在山林里,虽然有清洁身体的法诀,但牧云归总觉得不如泡澡干净。江少辞正想着事情,听到牧云归的话,他脚步顿了下,险些被门槛绊到。
    江少辞停在门边,暗暗皱眉:“这些话,你就直接说吗?”
    牧云归回头,十分惊诧地看着他:“沐浴而已,怎么了?”
    江少辞嘴唇抿了抿,最终忍了。他算是发现了,牧云归大概没把他当男人,什么话都直接说。江少辞内心有些许不爽,他用力瞥了牧云归一眼,转身走了。
    江少辞步子莫名迈得很重,他在外面转了一圈,自己也不知道他想找什么。江少辞猛地停下,惊觉不对劲。
    他这是怎么了,为何心绪如此容易波动?江少辞站在院子中,吹了好一会风,确定自己冷静了,才转身回房。
    牧云归一心想着沐浴,并没有注意江少辞的异样。浴室在最里面,再加上空间小,并没有受到破坏,浴桶还完完整整的。牧云归站在木桶边,为难地盯着阵法盘。
    浴桶虽然没坏,但是天绝岛遭到重创,岛上灵石被南宫彦和西门家席卷一空,管道中已经没法放出水了。牧云归站了半晌,十分发愁。
    她正在为难,忽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牧云归下意识躲避,被江少辞按住头顶:“别动。”
    牧云归身体僵住,江少辞将她头发后面的碎草屑一一拿出来,淡淡瞟了她一眼,问:“傻呆呆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说起这个,牧云归叹气:“阵盘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