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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
    编号021的成品醒来的时候,第一句问的是:“为什么我在这里?”
    顾悦心戴着口罩穿着白色大袍,装扮成医生,告诉他:“在行刑前,给你做身体检查,确认剂量。”
    021精神有些恍惚,“我什么时候行刑?”
    “待会,马上。”
    021听到她这样说,眼神灰暗了下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身体方面没有问题,她要确认打印出来的大脑也没有任何问题。
    021略低头,看着自己完全被封闭在人形舱内完全被束缚住的身体,“没有。”
    她必须要让他多说些话才能判断他的精神状况,评估他的大脑状况,但是问的越多,越会让他起疑。“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021:“为什么你要问一个死刑犯死之前舒不舒服?”
    顾悦心:“测评的一部分。”
    “测评什么?”
    “将要给你注射的药物是一种新药,所以要测评。”
    021本来就不怎么和顺的面部,因为嘴角拉扯出嘲讽的笑,显得更邪气和狰狞,“老子都要死了,还要利用老子一把,是这意思吧?槽!”里面手脚被束缚的男人开始挣扎。
    顾悦心低头在面板上写下测评语:逻辑清楚,未见明显异常。
    按下杀死实验品的确认键,017都来不及反应,就化成了一滩血水。顾悦心眼里没有一丝怜悯,从她成功试验出大脑完整的实验品,这已经是她杀死的第五个有意识的人了。她必须不断地这样测试,才能确保到时候打印顾成蕴他们的时候不出一丁点差错。
    第一次的时候还真的不忍心下手,就算是犯了大罪的人,死一次就够了,却被她不断复活,不断杀死,太过残忍。但心软的时候想到张无眠,她心里的那丝怜悯很快就变成自嘲。
    完全没有必要,反正——
    ——
    没过多久,顾悦心就告诉张无眠,她准备把顾成蕴齐睿楚澈和A打印出来了。她拉住他的手,“张无眠,快恭喜我,我真的要成功了!”
    她高兴得在家里到处转圈圈,“天啦,我终于要熬出头了!”
    “哥,王爷,楚总,A,快来我的怀抱吧,虽然我已经叁十岁了,但老娘有钱,接下来我什么都不干,就快快活活地跟你们一起过日子!”她倒在沙发上,张开双臂,仰头看着天花板,“啊!——想想就美死啦!哈哈——”
    她只顾着高兴,好像一点都没发现这边的张无眠沉默地站着,脸色阴沉,垂在身侧的手紧捏成拳。他不甘心,太快了,为什么会这么快,他还想跟她多相处一些时间,他不想这么快把她让给那四个甚至算不上真人的人!
    ——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见证奇迹吗?”顾悦心专门选了个好日子迎接自己的爱人,她离开家往私人实验室去的时候,去张无眠家门口喊他。
    “我先不去了,你要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打电话给我。”张无眠推辞道。
    顾悦心一笑,“好吧!”她走了。
    张无眠看着她背影远去,他没有马上回屋里,就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这个世界。因为感激他在她研究人体器官3D打印技术时给她的帮助,她慷慨地买了这栋跟她相邻的别墅给他,他还记得她叫他来看时脸上炫耀的得意的表情,“怎么样,不错吧?”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
    七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要简单地找个借口离开她的圈子,让她自己独立生活下去,他苦心为她建造的这座监牢就算完成了。
    他不该不甘,他应该放下。
    ——
    推开病房的门,带着口罩穿着医生的衣服的他走了进去。病房里没有别人,照顾她的她的母亲暂时回家了,母亲交待护工照看她,护工出去躲懒去了,不过也不怪护工,植物人也没什么好照料的,不吃不喝不动,完全靠营养液维持生命。
    他看着床上人事不省憔悴不已的她,很难将她跟一个小时前还在他家门口喊他的娇俏女人联系在一起。
    他走到病床边坐下,摘下口罩,眼里温柔的光落在她脸上,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悦心……”
    除了七岁时亲眼见到母亲被人杀死,他崩溃大哭过,他这么多年再没掉过一滴眼泪,这世上没什么事值得他哭。但现在,他摸着她的脸,眼眶酸涩,很快掉下泪来。
    鳄鱼的眼泪?他自己都觉得是。
    “能不能,不要他们了?嗯?”他一边哭,一边轻声跟病床上躺着的女孩说着,“他们只是困住你的枷锁,他们——只是数据,你——对不起,对不起——不要他们了,好不好,我爱你,悦心……”
    不敢说出来的话,也只有在毫无知觉的她面前才能倾吐出来。
    他默默流泪,默默看着她。他说的都是妄言,他心里清楚,不管是在那个世界,还是在这里,他都是得不到她的,如果知道真相,她会非常恨他吧——
    他重新戴好口罩,站起身,贪婪地看了床上安睡的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往门口走——
    床上的顾悦心胸口上挺,猛吸了一口气,她虚弱地睁开了眼,她垂眸看着往门口走去的熟悉背影,喊他:“张无眠……”
    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但在这个安静的病房里,像是惊雷一样传入已经走到门口的男人耳朵里。他拧门把的手僵住,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怎么可能??
    跟她上次“醒来”一样,喉咙干涩得要命,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僵在那里的张无眠,她沙哑地恨道:“靠,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算了!”一个个字,像是从几十年烟龄的老烟民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张无眠没有回头,他的身体在抖,他想不明白,她是怎么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