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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大妖似仙
    宫官出身于邪道十宗中的牝女宗,不过其人并不像世人所想象的那般污秽不堪,甚至比起许多所谓的良家妇人,还要洁身自好。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如果将牝女宗的采补之事看作是做买卖,那么寻常牝女宗弟子自然是“小富靠勤”,免不了常常开张,可是对于宫官这般被视为可以执掌门户的弟子而言,却是不然。大体来说,可以归结为一句生意经: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曾经就有一位天人造化境的大高手,距离踏足长生境只剩一步之遥,乃是太玄榜上屈指可数的高手,在牝女宗的谋划之下,阴差阳错地爱上了牝女宗的一位女子,甚至不惜闯入牝女宗的宗门,最终结局惨淡,此人失去了半数修为,使得那位牝女宗弟子从刚刚踏足归真境一跃成为天人无量境。此事也成为江湖中各大宗门教诲年轻弟子远离牝女宗弟子的绝佳例子。
    当然,想要让如此高手中招,单凭姿容魅惑或是阴阳交泰这等牝女宗小道,根本无甚大用,这些女子之所以能名列天下宗门之列,自是与其独特大道,那便是走“情”之一道。
    女子情丝千千结,女追男隔层纱,女子痴情时感人最深,试想一位绝色女子痴情于你,天下间又有几个男子能够拒绝?让一名男子坠入情网之之后,在其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的时候,女子毅然决然地挥慧剑斩情丝,迅速斩断这份情缘,在男子心神大乱之际,撰取其修为也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到最后,牝女宗的女子赚得盆满钵满,而那名做了“鼎炉”的男子则输得一干二净,一无所有。
    正因为如此,江湖上形容这些牝女宗是一只只张网而待的母蜘蛛,那些裙下之臣则是一头撞入蛛网中的可怜飞虫,一旦被情网缠绕,便挣脱不开,而且这些匍匐在牝女宗女子裙下的裙下臣们,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人,想要把他们骗入网中,可不是做戏就行的,须得女子也要付出真心,真正沉浸入这段情爱之中,刻骨铭心,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牝女宗的女子是何等狠辣果决,连刻骨铭心之爱都可以斩断,还有什么门槛迈不过去?
    当然,“情”之一字,最费思量,也有牝女宗弟子不但割舍不下,而且陷入其中难以自拔,最后被宗门清理门户。
    细数下来,牝女宗立宗一千余年,毁掉的天人境高手有二十八人,归真境高手则多达百余人,同时还有十三名惊才绝艳的玄女宗弟子,因为困于情关无法自拔而被牝女宗诛杀。
    当今江湖之中,有传闻说张鸾山之所以会丢掉原本唾手可得的正一宗掌教之位,就是因为他中了牝女宗的算计,这才导致他修为一落千丈,使得颜飞卿后来居上,成功接过掌教大位。所以不乏有人居心叵测地揣测,是不是有正一宗之人与牝女宗串通一气,共同谋算张鸾山?否则以张鸾山的身份地位,又如何会轻易中招?谁也不是傻子,在张鸾山失去接任掌教资格之后,得利最大之人又是谁?
    当然,也有人反驳说,总不能因为牝女宗的女子就否定天下女子,张鸾山迈不过情关,可能真的就是为情所困,与牝女宗无关,退一步来说,就算与牝女宗有关,也不能说明此事与颜飞卿有关,毕竟谁都能看出颜飞卿是最大受益之人,谁又敢说不是有人有意栽赃?
    这便是江湖的波谲云诡。
    至于张鸾山到底是不是因为牝女宗而落到今天这般地步,恐怕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宫官身为牝女宗本代最杰出弟子,被宗门寄予了极大的期望,希望她能像曾经的宗门前辈一样,有朝一日,让一位天人境的大宗师拜倒在她的裙下,本来年纪轻轻便已经踏足归真境山巅的紫府剑仙是个绝佳人选,无论是年龄相貌,还是资质根骨,都是上乘之选,可谁也没想到,此人竟是参与到帝京一战之中,从此不知所踪,就算还活着,怕是也成了半个废人。
    宫官转头望向船外江水,没来由想起几年前的一次相遇。
    那是天宝元年的时候,穆宗皇帝驾崩不久,小皇帝刚刚登基,她因为某事奉宗门之命前往帝京去见那位圣女,因为是去别人的地盘,所以不好带太多人手,在途经中州的时候,不巧遇到了一个静禅宗方字辈的大和尚,而且身边还有众多俗家弟子,她寡不敌众,随从悉数死绝,最后只剩下她一人,那位静禅宗方字辈大和尚因为顾忌她的身份,不愿与牝女宗彻底结下死仇,于是就打算把她带回静禅寺,幽禁十年。
    当时在那大和尚身旁的俗家弟子之中,就有平安县龙家的家主龙哮云,此人在言语中对她多有折辱,虽然她当时因为受制于人,未曾有过言语上的反击,但是心中已是恼怒之极,只有一个念头,等她脱困而出,定当要让此人百倍偿还。
    就在她要被那名大和尚“请”回静禅寺中受那面壁十年之苦时,有个剑客横空出世,戴着一顶斗笠,而且压得很低,看不到双眼和鼻梁,只能依稀看到下巴,身上衣物也不算光鲜,原本以为此人要么就是个愣头青,被静禅宗的大和尚两三拳便打倒在地,要么就是在得知到了大和尚的身份之后,便不敢再插手半分。可出乎她意料之外,那人竟是丝毫不怕静禅宗的名头,反而还拍了拍自己腰间的佩剑,向那大和尚挑衅,要让大和尚先问过他的剑。
    静禅宗作为江湖上的泰山北斗,威望极高,威势极重,敢如此挑衅静禅宗的,放眼整个江湖,也是少见。
    宫官本就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颇为自负,她打不过那个大和尚,也不会认为这个落魄剑客就能打过,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那人不但赢了,而且赢得颇为干净利落。
    她至今都记得那剑客与大和尚交手的过程,剑客第一剑,虽然长剑仅仅出鞘三分,但已经是剑气翻滚如雷,以剑气破去大和尚的金刚法相,迫使大和尚不得不用出伏魔袈裟的神通。
    剑客第二剑,长剑出鞘,却是武夫剑修擅用的拔剑术,一剑如天上弦月,又如大国手挥毫泼墨第一笔,肆意洒脱,刹那芳华,将那大和尚的袈裟功也破去,一件上好的锦罗袈裟上出现了一道尺余长的裂痕。
    最后一剑,乃是剑客真正意义上的一剑,剑势剑气如银河自九天而落,虽然大和尚用出静禅宗的佛陀法身,身高数丈,满身流金,金刚不坏,但在这道剑气长河的冲刷之下,脚下地面破碎,沉入地下,只剩下头颅高出地面。
    三剑之后,大和尚自知不是对手,干脆利落地地认输告负,就此离去。
    这名剑客英雄救美之后,没有与她多说半个字,就此飘然离去。
    她在当时也并未太过在意,毕竟也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围着女人的裙子转,只当是哪位已经返璞归真的十宗前辈。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在时隔一年之后,此人竟是在帝京一战中连战颜飞卿、苏云媗、玉清宁三人,且战而胜之,一战成名天下知。
    宫官凭栏而立,轻蹙眉头,本来以为那人在帝京一战后就已经淹死在江湖之中,却没想到一个沉底之人,竟是又浮了上来,这可就有点不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