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麻烦大人了,我觉得这里就很好。
那好,那咱们先进去吧,在外面站久了,若是被旁人看到,只怕于你名声有瑕。
温笑慢吞吞的应了一声,然后将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一言不发的跟在江妙的身后走进别苑。
别院是一座三进的小院子,江妙并没有带着温笑在前面停留,而是直接穿过了垂花门。
将军回来了,这就是咱们夫人吧,老朽见过夫人!
两人刚穿过垂花门顺着抄手游廊行到半处,便见的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走路一瘸一拐,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者。
庭院中种了一棵桂花树,老者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的扫过去,神情凝重,看起来好像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倒是颇有一种扫地僧的风范。
不,不,我不是!您,您不要这么说
江妙也说:
是,温姑娘不是,她现在还不是呢。林叔快别这么说,否则温姑娘要害羞了。
温笑在江妙肯定了自己说话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僵,但等听到后面又忍不住看了江妙一眼,什么叫自己现在还不是?
温笑心里揣摩着江妙的意思,倒没注意到自己盯着江妙看的时间有点长了。
而林叔虽然年纪大了,可却是在战场上打拼过的,所以向来耳聪目明,这会儿自然察觉到自己面前两个小年轻间的眉眼官司,只笑呵呵的应了一声。
无妨无妨,将军少年英才便是整个大庆的小女娘都会对大人倾心
林叔快别这么说了,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我不过是一介武将,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怎么会人人都喜欢?
即使江妙知道自己在军中还是得人心,可这会儿被林林叔当着温笑的面这么夸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抿紧了了唇,忙推拒着。
胡说!将军容貌绝佳,身边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如今又是皇上亲封的镇安侯,有权有势,若是真有哪个小女娘不喜欢将军,那定是她瞎了眼!
瞎了眼的.温笑:有被内涵到。
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才拒绝过将大人,温笑这会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是啊,大人何其英雄的一个人物,纵使身上藏着秘密,可这不更让她多了几分魅力?
江妙瞥了一眼温笑,瞧见她神色不对,连忙将这事儿打了个哈哈地应付过去。
等林叔又去忙了,江妙这才对温笑继续说道:
林叔的腿是在两年前的战场上伤到了,他又无儿无女,所以我便将他送来京都,替我看着这院子。
我向来不喜欢旁人贴身伺候,所以这院子也就只有林叔一人,你若觉得不适应,我可以为你买两个丫鬟回来。
不必了,大人我觉得这里很好,况且我本就是个平民百姓,也没有非要让人伺候的习惯。
温笑这般说着,江妙听着也应了一声,两人站在抄手游廊看着庭院里的桂花树。
这会儿桂树只有满树的绿叶,倒是为燥热的午后,投下了一片阴凉。
两人并肩而立,周遭的气氛分外静谧且美好。
等风吹过树叶时,一片树叶落在江妙的头顶,江妙才恍若初醒一样说道:
瞧我都忘了,你这一路赶路也辛苦了吧,我这就为你安排住处。
你觉得东厢房可好,如果是觉得那里不好,正房也是可以的。
温笑摇了摇头,哪里有来人家家里做客,反倒占了主人家的正房的?
那可不就成了一个被人嫌弃的恶客了?
况且,她心里还有那么一点隐秘的心思,万一大人要回来住,岂能让大人住到客房去?
大人不必麻烦了,东厢房我觉得极好!
江妙低低的应了一声,然后便将温笑带到了东厢房:
你先在此处歇歇脚,你的那些东西崔鸣一会儿便会送过来,我先去厨房弄些热水。
江妙交代了一声便去厨房烧了热水,而温笑坐在东厢房的屋子里,看着倾洒进来的阳光,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大人对自己越贴心,越好,自己便会觉得心里越愧对于大人。
温笑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又在屋子里转了转,将东厢房的构造摸清楚后,这才重又坐到桌前。
而此时江妙的水也已经烧好了,她沏了一壶热茶过来。
来,先喝口水润润喉,锅里还有热水,一会儿你可洗漱一下。
前面的倒也罢了,等听到可以洗漱后,温笑顿时眼睛都亮了。
这一路行来,在城中客栈落脚的次数少之又少,即便有那么一次,也是因为自己身上不方便,自然更不能沐浴。
江妙看着温笑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好悬没忍住让自己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
江妙站在原地,掐了下自己的手指,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着急,人已经圈到自己的地盘了,徐徐收网,缓缓图之即可,否则若是惊跑了,那就不好了。
江妙在心里如是告诉自己,而等温笑喝了两杯茶水之后,便准备去洗漱了。
江妙虽然不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但好歹也是从现代社会过来,故而府上的浴室倒是颇具现代化。
江妙和温笑介绍了一番,确定她会使用后,江妙便出了房门。
江妙并不曾走远,她怕温笑有什么意外。
不过,温笑倒是适应良好,只不过等江妙听到水声渐歇的时候,里面传出了温笑那清脆中夹杂着一丝甜意的声音,似乎被水气一遮,愈发显得柔的能滴出水来。
只听温笑扭扭捏捏的小声说道:
大,大人,我的换洗衣服还在马车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我,用了一个小时来修文,倒是终于赶上了_(:3」)_感谢在20210623 23:59:12~20210624 23:5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8章
江妙等着温笑洗漱的时候,便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那颗枝繁叶茂的桂树。
等江妙听到里面水声已经停了,便准备上前,却不想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江妙在原地先是一愣,然后轻声说道:
那你在此稍后,我去给你取来。
可,可马车上的衣服都都还未曾清洗过呢。
温笑小声的说着,脸涨得通红,坐在浴桶里面都快要急得哭出来了,她这样说与引诱又有何异?
不过江妙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是在原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对在此处落脚的时候少,但也有几身换洗衣裳,不过放的时间有点久,你介不介意
我不介意!
温笑飞快的说了一句,然后懊恼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民间有话说: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便足见关系深厚,而自己今日竟然要穿大人的衣服,偏偏自己之前还还那样对大人过。
大人,呜,我
温笑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不想只听到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将自己缩在浴桶里,手指滑过水面,咬紧了下唇。
如果,自己还是抱着以前可以和大人贪欢一晌的想法与大人交往,那还可以勉强维持住本心。
可等发现自己真正的想法后,她竟不知该以何等态度对待大人,总觉得若是太过的随意,那就轻慢大人了。
温笑坐在浴桶里,觉得水有些冷了,正想站起来,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吓得她又坐了回去。
衣服我拿来了,要我给你送进来吗?
府里并没有丫鬟,只有江妙和林叔,林叔方才扫完了院子便去群房歇着了。
此刻,能将衣服拿进来的只有江妙。
温笑手指搭在浴桶的边缘,攥得紧紧的,指甲都有些发白,她目光直直的看着水面,心中犹豫。
虽然明知道了大人与自己同为女子,可是若是一想到一会而会和大人坦诚相见,便会觉得心中别别扭扭的。
江妙似是察觉到了温笑的想法,在门外又扣了叩门,然后轻笑着说道:
我不为你送进来,难不成你要自己出来取吗?
况且那次我在湖中沐浴之时,你又不是未曾见过,便是为了公平起见,也该是你我
好啦!大人莫要再说了!大人,大人拿进来就是了!
温笑高声唤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捂住了嘴,将自己沉进了水里。
那次大人在湖中沐浴,她又不是故意要看的,偏偏被大人说的那么暧昧,好像,好像自己是个好色之女一样。
那我进来了。
江妙自然是听出了温笑恼羞成怒的意思,然后她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府上的浴房完全是比着现代的装修制作出来的,还是江妙在边关上闲时画下的布局图。
后来,江妙偶然回来过一两次,觉得还算好用。
推门进去,里面的浴桶被一层轻纱遮掩着,这挂着的纱帘乃是一寸千金的月影纱,从此处看去影影绰绰,朦朦胧胧。
而温笑这会儿正羞恼的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了水里,只留那散着一头黑发的后脑勺给江妙看。
温笑从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的那一刻,心就直接被提到了嗓子眼,接下来大人是不是要像她说的那样直接将衣服拿进来?
那,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抬头,自己若是抬头岂不是要被大人看光了?
温笑纠结的咬着唇,却不由泄了一丝呼吸,以至于水面浮起了几个泡泡。
温笑这会儿心中煎熬,胡思乱想,却不想江妙因为她如今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所以并不急着出手。
江妙只是先放着衣服的托盘直接放在了地上,便转身出去将门带上了。
刚才是同你开玩笑的,真是胆小。
温笑听完这话猛的从水里钻出来,瞪着一双美眸,看着紧合的门扇。
那愤怒的目光仿佛带着火苗一样似乎要将门扇穿透。
大人真是太坏了!
太欺负人了!
温笑气鼓鼓地换上了衣服,这里面的衣裳江妙考虑的很是妥帖,但唯独少了女子最贴身的肚兜。
不过,想想大人的身份温笑也就释然了。
毕竟以大人的身份,若是穿了肚兜被人瞧见那可就不好了,何况她之前可是见到了大人身上带着的装备
这么一想,温笑脑中又浮起了自己当初心中所想的那个问题:
大人那么大,却束的那么狠,真的不怕喘不过气吗?
不过自己要是真问出来,大人是会杀自己灭口的吧?
温笑撅着嘴脑中胡思乱想,给自己穿好了衣服后便推门出去,而江妙这会儿正站在桂花树下看蚂蚁搬家。
大人。
温笑满腔的怒火再见到那抹赤色身影的那一刻瞬间消散了。
沐浴好了?
江妙抬眼去看,然后便愣在了原地。
江妙独爱赤色,所以她的衣裳也大多数是张扬的红色,刚才拿给温笑的也是自己两年前的衣服。
不过比着自己现在那就有些小了,但是被温笑穿上,而且是刚刚好。
温笑本就生的娇艳,故而平日只做清丽打扮,即便是容色姝丽无双,但也只让人觉得清艳绝伦,更隐隐有一种如梅般的高傲,令人不敢高攀。
可是此刻她穿上和江妙一样的红衣,让那张本就美丽的脸,愈发娇艳恰似一朵盛放着的,明丽灿烂的花朵。
在这狭小的三进院子里,如月,如珠一般耀眼夺目,真真正正的应了江妙此前口中所说的心间明月,掌中明珠,珍之惜之,重于生命也不为过。
江妙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眼中已携了笑意,然后朝温笑走去:
倒是不曾想过你竟如此适合红色,极美。
江妙说的是实话,可却让温笑耳根不由通红,大人这般说是,是在暗示什么吗?
温笑忍不住低下了头,不敢言语,方才桂树下那么赤色身影着实惊艳了她的眼球,那笔挺的身影如同一柄可以冲破天际,斩破苍穹的宝剑,让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心中颤栗。
温笑忍不住轻捂住胸口以掩住自己,方才胸中的激荡。
此刻,自己身上是大人的旧衣,虽然不曾有那令自己着迷的香味,可是就这轻轻浅浅的皂角味道,也依旧让人脸红耳赤。
大,大人说笑了。
温笑脸红的滴血,耳朵轻抖了一下,小声的说道。
江妙自然是看出来温笑是害羞了,让她忍不住长眉微挑,倒是没想到小孩竟这么容易害羞的。
没有说笑,你穿红衣的样子当真极美。
江妙认真的说着,脑中却是浮现了自己这一世和小孩初见时的一幕。
彼时的小孩穿着艳红的嫁衣,头戴凤冠,坐在花轿之中,那山匪人头落地之时,她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甚至在那样的关头,她还可以淡定地将自己眼皮上的那滴血拭去。
其实,自那一刻起,江妙便断言此女不凡,却不想兜兜转转,她竟然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人。
可那时的自己心中只有寻找小孩的念头,所以并不曾细想当日惊艳眼球的一幕,而今细细回味起来,让江妙不由心生悔意,后悔当初的自己没有多看几眼。
不过,还有机会的,那时的小孩穿着的嫁衣啊,而她,迟早也会让小孩风光霞披,十里红妆嫁给自己。
温笑抬眸和江妙两相对视,两人凝视许久,最终却是温笑狼狈地别开眼去。
她倒不是怀疑大人话中的真实性,只是大人的夸赞实在是让人心中害羞的紧。
索性江妙并没有揪着这事儿不放反的,等温笑洗漱好后便让林叔去请附近的酒楼送一桌饭菜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崔鸣一行人也到了。
江妙带着温笑去点她的嫁妆和聘礼,崔鸣等人并不到内院来,而是将东西放在了前院,所以等江妙和温笑过去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在那里坐的坐,靠的靠了。
今天的江妙,也好说话并没有计较他们的松懈。
江妙带着温笑走到几个喜抬前,让人将盖子打开。
淮侯府虽然很是敷衍,但那五个箱子里还是有不少金银之物,古董字画。
若是换些银钱也尽够花用了,只不过温笑连看都没看,反倒是将里面不太满的一个箱子打开,那里面还放着一个小箱子,温笑立刻爱若珍宝地将之抱了起来。
这是阿爹临走前给我留下的东西,她说里面是阿娘的遗物以及早前给我备好的嫁妆,不过要等我嫁人之后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