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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妇觉醒后(双重生) 第104节
    王氏这边的车帘已经落下,陆随风正想归队去问问齐豫白,想看看他能不能提供一点别的思路,可以方便缩小搜查范围,却见他此时神色竟有几分阴沉。
    同朝为官三年,私下相交虽不算频繁却也不算少,还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陆随风不禁一愣。
    可更让他惊讶的是,他身边的那辆马车,那辆从始至终都未有过一丝动静的马车,此时竟伸出一只手,那手细腻白嫩,在头顶月光的照映下,就像一块上好的美玉,此时那犹如美玉般的手便握着齐豫白那一截绣着流云纹的紫色衣袖,轻轻一扯,便让那个原先还神色阴沉的男人立刻恢复如初。
    齐豫白转头,弯腰,“怎么了?”
    他问兰因,脸上神情平静从容,完全不见一丝陆随风先前瞧见的阴沉。
    可兰因多了解他啊?
    怎么会不知道他此时眉心处的折痕是因为什么?
    “我很好,我没有不高兴。”她牵着齐豫白的衣角说,见他薄唇微抿,望向她的凤眸也终于染了几分暗色,“真的,我只会为我在乎的人生气、难过,她如今对我而言早已是可有可无的人了,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
    “所以,你也不要替生气了,你皱着眉头都不好看了。”
    她玩笑一句,却也终于让原本神色难看的齐豫白恢复如常,齐豫白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中有着缱绻的温柔和未加掩饰的疼惜,余光瞥见陆随风过来他便收回手拉下了车帘。
    “这是……”陆随风一面朝被遮得一点影子都看不见的马车看了一眼,一面悄声问齐豫白,“弟妹?”
    “嗯。”
    “真的?”他这一声拔得有些高,不少将士都看了过来,甚至有人问他,“将军,是不是有其他线索了。”
    陆随风轻咳一声,“没。”
    他神情严肃,心中却八卦无比,万年铁树居然开花了?!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非要拉着齐豫白好好问一句,不过这会还是算了。陆随风还是很有职业素养的,这会最要紧的就是那位顾家二小姐了,便只是和齐豫白说了一句,“回头替我和弟妹说一声,今天地方不对,回头我再补上见面礼。”心中却还在奇怪怎么齐豫白办个案子居然还带着自家夫人过来,就这么分不开?
    齐豫白点了头。
    听陆随风正经询问能不能缩小范围,倒也说了几句。
    他虽然与这位方淮叶并未接触过,但像方淮叶这种性子的人,他却是碰过不少。这类型的人大多都是幼年甚至于少年、成年的时候受了太多不公的事,便养成偏执病态的心理,这样的人不会理会亲情伦理,或许连死都不怕,不过他身边还带着一个顾情……之前齐豫白派人调查过,知道方淮叶是妓生子。
    方家夫妇十分恩爱,可一日,这位方老爷被人灌醉,又被人安排与一个妓子睡了一夜,原本给一笔银钱便以为这事了结了,未想那妓子竟有了身孕。
    那妓子也厉害,知道方老爷知道后必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便离开妓院,自己找了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待着。
    等到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便抱着这孩子闹到方家,她聪明,非等到方家举办宴会,众人瞩目的时候才带着孩子登门,众目睽睽、流言四起,便是方家夫妇再不肯承认也没办法,只能让他们母子进了门。
    可那妓子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方老爷对那方夫人的真心,她原本以为进了方家就飞上枝头,可进府几年,别说荣华富贵,连那方老爷的面都未见到。
    于是她所有的怨恨都报复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几年后。
    那妓子离世,方淮叶便独自一人生活,他身边的那些奴仆全都是方家的人,恨他坏了老爷夫人的情分,又觉跟着他没出息,自然不会拿他当一回事,心情好当狗一样逗着,心情不好挨上一顿打骂也是有的。
    直到方家大少方俨如碰到他被人欺负,方淮叶的情况才逐渐好转起来。
    至于顾情——
    从当初竹生送来的调查,应该是顾情嫁到方家的那几年帮了几次方淮叶。
    不过齐豫白并不觉得方淮叶对顾情的那份感情是爱,倒更像是对待一个玩具……他蹙眉,虽然不是第一次和这样性子的打交道,但还是让他沉吟了一会才开口,“去找几个无人居住的偏僻废巷看看,距离朱雀巷、七宝巷不能太远。”
    如果没有顾情,以方淮叶这样性子的人闹事,必定会闹到众人皆知。
    可有顾情——
    即便只是一个玩具,方淮叶对顾情有那一份执念在,就不可能轻易出事。
    陆随风也觉得方淮叶不可能挑选闹市,不过他是单纯觉得这歹人胆子不可能这么大,让人拿过汴京城的街巷坊市地图,正在盘算歹人会选择什么地方,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将军!”
    一个将士打马过来。
    陆随风转头,“什么事?”
    将士朝他和齐豫白一拱手后,恭声禀道:“有人看到成伯府的萧世子去了四尾巷,随后,他的侍从也跟着过去了。”
    四尾巷?
    陆随风和齐豫白对视一眼后朝手中地图看去,那四尾巷赫然便在七宝巷和朱雀巷的交界处。
    “走!”
    陆随风发了话,一行人立刻动身朝四尾巷的方向过去。
    第76章 众目睽睽 众目睽睽之下,萧业和顾情抱……
    方淮叶驾着马车悠哉悠哉朝四尾巷去。
    四尾巷位于朱雀巷和七宝巷的交界, 虽然不算富庶却也和贫穷扯不上关系,它通几条主街又临近汴河,按理说不至于荒废才是,可早年这里曾闹过一桩命案, 有人一夜屠杀了一整户人家, 整整几十条人命, 血腥味都飘到了十里远, 事情发生之后,整个朝野都被惊动了, 先帝派出不少官员探查此事都未能找到凶手,后来又有不少人说在这看到鬼魂,渐渐地, 住在这里的人便都搬走了,几十年下来,这里竟然成了一条空巷。
    又被人称作鬼巷。
    除非真的无家可归,要不然还真没人敢往这跑。
    可方淮叶却一点都不怕,在这样的深夜,他一身白衣梳着高马尾,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狗尾巴草, 竟就这么一面赶车,一面翘着唇角笑盈盈地朝巷子内驶去。
    有路过的更夫打远瞧见,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揉了揉眼, 那边空无一人, 只有一首语调轻快的江南小调的歌随着晚风传来, 隐约能听到几句“阿郎阿妹”,想起从前那些谣传的鬼魅往事,更夫不禁狠狠打了个冷颤, 头也不回地跑了。
    快至子时。
    花灯节早已结束,周边夜市也差不多快散了。
    方淮叶把马车停在一间空宅前,他动作轻快地跳下马车,一掀车帘,顾情还在昏睡,他伸手把人一拉直接扔到肩上,要进屋的时候,余光一瞥,脚步一顿,透过头顶晦暗的月色,他依稀能瞧见墙上被人用石头刻了一个十字,挑了挑眉,他也未曾理会,甚至连去破坏都没有,随手拿剑刺了下身后的马,马儿便往前疯跑起来。
    他收剑回鞘。
    而后就这样头也不回大摇大摆推门走了进去。
    柴房开着,无需去看,也知道那人跑了,方淮叶也不在乎,他直接走到一间房间,进去后,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按了一下,那面墙便直接朝两边打开。
    方淮叶带着顾情走了进去,很快,墙在他身后再次合上。
    ……
    顾情醒来的时候,脖子和身子都酸痛得不行,她蹙眉睁眼,灯火如昼,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头昏脑涨,她指腹按着太阳穴往旁边看,还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脑中闪过一个身影——
    方淮叶!
    呼吸骤然收紧,瞳孔也急剧睁大。
    她连忙坐起身,想看看方淮叶在哪,便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咦,嫂嫂醒了?”依旧是轻快的语调,没有一丝阴霾,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可顾情却觉得浑身战粟,她双手紧握,甚至不敢循着声音回过头。
    “嫂嫂怎么都不看我了?”少年语气忽然变得哀伤起来,“嫂嫂再不看我的话,我可就要生气了哦。”
    就像小孩说着孩子气的话,可顾情却一点都不敢拿他当小孩看,这就是个疯子!想到从前方淮叶对她做的那些事,几乎是在那句话才落下,她就立刻转头,生怕转得慢些,他就真的要生气了。
    她脸上的惊惧藏也藏不住,以至于从前柔美的一张脸此时变得有些扭曲,尤其是在看到那张熟悉的少年面容时,她更是忍不住脸色发白,浑身一颤。
    身子也忍不住向后退去。
    可想到什么,又猛地停住,只能睁着一双满是惶恐的眼睛看着不远处支着下巴看着她的方淮叶。
    方淮叶手里握着一盏酒,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在灯火下十分顾盼生辉,这是一张十分好看的面容,男生女相却不阴柔,只觉俊美矜贵,却又因为还小,带着几分掩藏不住的少年气。
    看到顾情这副模样,他一皱眉,唔了一声,“好丑啊。”
    这样极具侮辱性的话,顾情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在他这边听多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只是压抑着心中的害怕,勉强扬起一抹笑容与人说话,“淮,淮叶,你怎么来了?”
    方淮叶不答反问,“嫂嫂要叫我什么?”
    他长指轻点桌面,看着顾情似笑非笑,“嫂嫂今天第二次惹我不开心了哦。”
    顾情神色惊变,忙改口,“小,小叶!”
    方淮叶满意点头,又撑着下巴慢条斯理地问,“哥哥死了两个月,嫂嫂是不是都快把他忘记了?”
    听他说起亡夫,顾情小脸发白,她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从前方淮叶也问过她这样的话,可无论她是说忘了还是没忘,都会让他不高兴。
    她根本不知道方淮叶是怎么想的。
    心中正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却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一对主仆在说话。
    “世子,这里应该就是雪芽说的那间宅子了,可他们好像并没有回来,是不是方淮叶发现了什么,提前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顾情能听出这是谁在说话。
    周安!
    萧业的贴身侍卫。
    而被他称呼“世子”的,自然只可能是——
    “狡兔三窟,这人一向狡猾,有别的准备也不奇怪,再看看,要是没有就继续去别的地方找,他应该还没出门……”几乎是听到萧业冷肃的声音时,顾情便变得泪眼婆娑起来,一时间,方淮叶带给她的恐慌竟不复存在,她满脑子都是萧业。
    她就知道他对她还是有情的。
    她就知道他不会放任她出事。
    她就知道他还爱着她……
    仿佛干涸的土壤忽然被人灌溉了一碗水,顾情整个人都变得鲜活有生命力起来,她红着眼眶,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她张口就想喊他,可红唇微张,一把冰凉的剑抵在了她的喉咙口。
    “嫂嫂还真是不乖啊。”
    熟悉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顾情整个人的命脉再次被掐住。
    她瞳孔睁大,身形紧绷,只要垂眸就能看到那雪白的剑面上倒映出的身影,除了她惊惧的面容之外,还有一张含笑的少年面容,他眼眸轻弯,笑容明媚灿烂,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浑身发凉,“嫂嫂这么不乖,不如去地下陪哥哥,好不好?哥哥在底下一定很想念嫂嫂呢。”
    他说着好不好,却没有一丝征询的意思。
    顾情只觉得长剑划破喉咙,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瞧见那雪白的剑面上沾上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她瞳孔猛地睁大,十指也急剧张开,她想挣扎想说话,可她什么都说不出。
    就在此时——
    墙面被人打开。
    方淮叶惊讶挑眉,似是没想到会被人找到。
    “还是世子聪明,看到外头的血迹知道这贼人还在这!要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去哪找,咦,顾小姐……!”周安含笑的脸在看到顾情的情形时愣了一下。
    萧业也皱了眉,他没想到方淮叶居然会对顾情动手,他不是喜欢她吗?
    看着顾情几欲昏厥的脸,萧业来不及多想,长剑出鞘,他朝方淮叶刺去,方淮叶偏头一躲,可他到底不敌萧业,更何况还有周安帮忙,躲了几下,手臂被刺中,他啧一下,似有些不爽,看着手里这号人,他想也没想直接把人往萧业那边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