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7.墙
    贝格停下来,注视着安提诺,她红色的眼睛像是火,被蓄起的泪光吹得忽明忽灭。
    “我就在这里,你可以最后相信我一次吗,贝格?”
    回应他的是慢慢靠近的脚步,贝格依旧望着安提诺:“那我要做什么呢?我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不用做,”兽人的爪子摸上她的头顶,“只要你愿意接受我迟来的转送礼物,就可以了。”
    贝格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我可以再试一次。”
    ……
    贝格的母亲,琳·冯·荷尔德林,政客凡尼娅的女儿,一位浪漫派诗人,在安提诺这里寄存了一枚金色的球状物体。从它的破损处可以看出,这颗金属球被分为了至少叁层,每一层内部都有着精密的机械结构彼此咬合,即便有一部分破损,其他部分也无法被暴力强拆。
    制作这枚球状物体的金属来自黎戈领地,在星球这片最古老也最神秘的领地中,黎戈族人凭借着独特的技术发展了自己的科技,一种不同于人类和兽人的生命科技。安提诺曾经找过黎戈领地的领主分析这些金属构成,却被告知这种特殊的制作工艺每一种都有着自己的变化,并且能够随着时间与空气的变化发生持久的反应,无法推断出最初的材料是什么。
    贝格抱着母亲给自己的礼物,手指颤抖着抚摸上那些缺口,低垂着眼睛,睫毛眨动着。尖锐而冰凉的质感与指腹相触,她似乎想起母亲在送自己进入“诺亚”时候冰凉的指尖:“缪缪,接下来妈妈有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是一道爸爸妈妈都解不出来的谜题。它被放在地下二层书桌的第七列里,ponpon会带你找到它的。你的任务就是,解开这个谜题,然后才能出来,好吗,宝贝?”
    贝格踏入“诺亚”时,回头望了母亲一眼,她挥着手,一贯地温柔,目送自己离开:“这不会很简单,但是你可以做到的,对吗?”
    “我可以做到的。”贝格坚定地握起拳头,冲母亲点头。
    等到她完全踏进诺亚时,这个巨大的地下科技舱立刻被切断了所有信号,进入一级防御状态。而为了解开母亲口中的谜题,贝格在诺亚中呆了整整五年,这五年中所有的交流都是通过机器人完成,她像是个被封在透明罐子里的标本,与外界断开了联系。
    “贝格?”站在门口端着食物进来的安提诺轻轻敲了敲门,没有防备的女性被这声呼唤吓得握着球抖了一下,咬紧了牙关没有喊出声来,安提诺伸出一只爪子向上,看到她点头才踏入了书房。
    安提诺老宅保留着格利伦奥一贯浮夸的装修风格,地毯、壁画、雕塑……所有在后工业时代里显得过分奢侈的人文情怀都被格利伦奥安置在了豪华的宅子里,展览一般摆出来——只是没有参观者。而在人文之下,则是精密复杂的机械控件,所有的信息记录被传入到中台控制中心,智能分析各类物品的需求。安提诺老宅的佣人都在,只是被他下了命令,避免出现在叁楼的贝格面前。
    唯一不听安提诺话的,大概只有两只星狐了。一红一白两只星狐旁若无人般地从安提诺的脚边溜进了书房里,大摇大摆从贝格脚边路过。
    “w,”贝格握着金属球,展示给安提诺看,“这里,我想我有一点线索,但我不能完全确保它是对的……”
    “这是给你的礼物,你想要怎样做都是对的。”兽人把盘子放在了跟进来的机器人上,在安提诺的机器人后面还跟着纯白色棒棒糖一样的机器人,它迅速绕到贝格的身边,树立起屏障,又在一瞬间显示了安全的检测结果。
    安提诺盯着白色棒棒糖一样的机器人,注视了片刻:“它是棒棒糖?”
    “是的……那我要尝试吗?”贝格点点头,又有些犹豫地看着安提诺,握着手里的球。
    蓝眼睛对上她犹豫的视线,点头:“试试吧。”
    “可是如果他坏掉了……我没有成功的话……”
    “只是尝试一下,我们放下它吃饭也可以。”安提诺走近了一点,小机器人也跟着过来。
    “失败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红发女性的头垂下去,看起来就像一束枯萎的玫瑰花,她用力攥着金属球,“被关很久很久……他们都抛弃了我……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到,我不能做到……”她的语气越来越急促,高亢地似乎是一张弓被拉满,随时可能断掉。
    回应她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安提诺比贝格要高不少,就算小玫瑰埋进了怀里,也才勉勉强强够到安提诺的胸前,他稍微把扣子解开了几颗,胸前的走线与毛皮露了出来,一颗机械心脏在安提诺的胸膛里稳稳跳着。安提诺环住贝格,将这位陷入绝望的天才工程师抱了起来,高过自己脸颊,仰视着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瞬间触碰到的触感让贝格愣了一下,她用力握紧了那颗球,头顶着安提诺的胸膛,然后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海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她。
    “你在我这里的地位,永远比我自己要高,贝格。在你把我从死神的手里救回来时,我就明白,现在的w,是从属于你的附属品。”安提诺用空着的手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尽管针脚细密,但依旧能看出在胸口处,他受过多严重的伤。
    “无论什么时候,这里都是你的,你在这里留下了记号。你甚至可以留下更多的记号,只要你愿意。”
    贝格握着球体,像是呼吸性碱中毒一样抽噎着,她伸手揽住安提诺的脖颈,想要吸鼻子,开口泪却先一步流了出来:“我不值得……”
    “你在我这里的评判,是由我来定义的。”安提诺抱着贝格,慢慢放下,始终拍着她的背。他站在红发女性的身前,就像是一堵抵挡风雨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