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开较新的那本笔记本,入目第一页描绘的,便是村里后山的远眺景色,背页上画的那些图腾,在眼前渐渐有了轮廓。
我记得这图腾,我在后山禁地的古城寨哨楼的大门上见过,那青铜门楼上刻画的就类似这样的图腾,名为“凤雏”。
“凤雏”图腾的周围,还画有一些类似星宿的图样。
这些星宿图样共有七个,每个的形状不同,有些错综复杂,有些比较简单明了,而相同的是它们都围绕在“凤雏”的周围,这景象,就好像是繁星捧月般。
这些图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我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随后翻过第二页,上面画的则是一片茫茫大海,海上漂浮着几个零星的类似岛屿的物体。
我仔细观察这几个物体,它们好像是在往某个方向移动,又好像是被固定在那里。
这是一幅航拍的素描画,画下的文字是“山水时无尽,南北不见云”。这页面的背后,同样画有“凤雏”的图腾,但星宿的图像则发生了变化。
我来回翻着这两页,冥思苦想着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呢?
“啪”的一声,客厅那边有东西摔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合上笔记本赶紧冲了出来,才出门口,便看见穿着运动裤裸着上身,只在脖子上挂了条大毛巾的罗门生,正蹲在地上收拾刚被打碎的玻璃杯。
“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着地上那堆玻璃渣子,关切地问。
“没什么,想喝水,杯子有点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他抬头看我一眼,又低下去收拾。
半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那张白皙的脸上竟然有些泛红,他低下头有些不敢面对我,他说:“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所以……”语气里带着羞涩和尴尬,说时,不着痕迹地将毛巾打开,披在肩上,稍微遮一遮裸露的上身。
我的目光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头发还滴着水,一看就知道他是刚洗完澡出来的。真看不出,他那看着斯文瘦削的身材,实际上还挺精壮的。这叫啥来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见他这般腼腆憨厚状,我心里不禁好笑了。拜托,他比我大四岁耶,一个大爷们的,该不会比我更害羞更拘谨吧?!
但毕竟是邻家哥哥,即便有那种不存在的姻亲关系,我也应自觉地避嫌。正当我准备别开头去,避开不去看他裸露的上半身,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看到他的腰间处——
一块类似胎记的图案刺青,手掌这般大小,衬着他白皙的肌肤,十分醒目。刺青图案一半露在长裤外,一半藏在里头,接近臀部。
这图案,是父亲笔记本上记录着的图腾。
我惊呼出声,如获至宝般冲了过去,准备拉开他裤头看个究竟。
罗门生的反应可不是一般的快,在我近身前,他状似若有若无地以四两拔千斤之力黏着我手,不着痕迹地将我缓力送到一边,与他面对面。
他的目光看着我,略微疑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鲁莽,不由得浑身一僵,伸出去的手也僵在半空中。
哎呀,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吧!你这算啥事啊罗云真,哪有人第一天住进来就想扒人裤头看人裸体啊?!
我脸发烫地看了看泰然自诺的罗门生,尴尬地假装咳了一声,收回手慌忙解释着:“那个……那个门生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就是想看看你腰后的那个胎记!他跟我爸爸笔记本上记载的一些图案有些相似。”
“胎记?”他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后背,恍然大悟,“哦,这不是胎记,这是当时被指定为族长继承人时,被刺上的刺青。”
我瞠大了眼,露出不太相信的表情。这图案是被刺上的?我眼前浮现刺肉时那滋滋的声音,那种肌肉被刺的疼痛感袭来。我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追问着:“刺青?!那它代表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罗门生摇摇头。
我迫不及待地想看清那个刺青到底有什么特别,所以有点不好意思地拜托他能不能给我看一眼:“能让我看一眼吗?就一眼!”我目光殷切期盼着。
罗门生笑了笑,也不扭捏,听我这么转身背对着我,顺便将裤头拉下一点点,将整个刺青裸露在外。
我仔细观察着,结果忍不住“呀”地惊叫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他就往书房里去。
我抓起桌面上那个笔记本,翻到描绘着这些图案的页面,对着罗门生腰间那神秘的图腾。真是神奇,这两个图腾,无论形状还是样式都是一模一样。
罗门生看到那图腾时,也面露惊讶之色。
我冲进卧室拿来手机,不顾他的瞠目结舌,三下两下的将他腰间的图案拍了下来,然后坐回桌子旁,认真比对起来,浑然忘了罗门生正站在旁边,不无好奇地凑上来。
父亲画下的图腾比较小,且缺乏很细节。而罗门生身上的图腾则清晰无比,上面画的是七颗星辰,六颗灰暗,一颗明亮。
明亮的这颗星,代表的可是本命星宿?我不大确定地猜测着。
我继续观察,这七颗星辰下是一幅风景画。画上的景象实在太小,我不得不使用显微镜才能看得更清楚。这画上风景,正是我父亲所画的那幅“万象始之源,空山断龙谷”的罗家后山风景。
我想起了些什么,赶紧翻开另外一本笔记本。上面父亲的笔迹行云流水般临摹着这样一行字:“吾族之密事关吾族存亡,吾在世间留下钥匙有七,主上只当循星辰之轨迹,便寻得开启星辰之钥匙,落叶归根。”
我之所以判定是临摹,是因为这句话曾出现在我的梦中,是梦中那个叫“敬苍”的老人写在古卷上。父亲临摹的正是这古卷上的字眼,不仅如此,他还慎重地用了不同颜色的笔在“吾族之密”、“钥匙有七”以及“开启星辰”这几个词上画了波浪线以及圈圈,以示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