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景色很昏暗,我依旧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匆忙与慌张,而且他们队伍中多出来的那个身影是谁?
是陆吾吗?他回来了?一想到是他,我心里不免一阵雀喜。
不消片刻,他们便来到我们面前。
我注意到罗门生和大花大任三个人身上都背满了枪支弹药,手上还各托着一把,平均人手四把,看起来挺沉重的。
而另外那个人,却不是陆吾。
他没有背着任何装备,他的身形有些佝偻,很虚弱,像极了已经失踪许久的老猴。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心生警惕。
“好久不见!”那人注意到我的目光,弱弱地朝我开口道。
声音十分沙哑,若不是他的眼睛让我熟悉,我根本认不出他来。
我十分惊讶地“啊”了一声:“老猴?!”
那人确实是老猴,他之前被掳走了,刚刚被罗门生他们救回来了。
“他是老猴,刚被我们救下!”大任不时地往回看,好像在看是否有什么东西跟上来,并开口解我心中疑惑,“我们刚才清扫完武器准备走,就被十来个佣兵给包围了,老猴就被他们带着,五花大绑捆绑着,估计在下岔道前,被用来炮灰呢!”言下之意是那些佣兵将老猴绑着,目的是想让他在前面探路,若前面有危险,死伤的必是老猴。
这些人处事老道,会这么做很明智。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多一份谨慎便多一份生机。
“那大车呢?大车怎样?”我往他们回来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要知道,他们两人是同时失踪的,怎么佣兵们进来山腹却只带老猴一个?难道大车被他们带到另一条岔道去了?
“我不知道,我清醒的时候已经是被绑着,拖到这里来了!”老猴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疲倦和憔悴,估计这些日子恐怕没少受折磨。
“那刚才那枪声就是你们开的吗?”我问有些气喘的罗门生。
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罗门生这样慌张疲惫的神态,记忆中的他一直都是稳重端庄不言苟笑。现在,他手持着笨重的九五式机枪,因奔跑头发凌乱气喘吁吁,甚至因为背负弹药而衣衫不整。他并不善于用枪,我是知道的。
“嗯,此地不宜久留,从第一批佣兵被杀死,到现在第二佣兵的出现,而且人数不少,说明第三批离我们也不远了,我们边走边说。”罗门生推了推我,要我赶紧往回走。
于是,我们一行六人,还是按照计划补充完装备,就进隐形之门找出路,不,找生路。如果佣兵们都已经顺利进入到这山腹中心的话,那么他们可能会把守在各个岔道口上,等着我们。
以现在的状况,我估计不出十分钟,他们就能找到这偏殿,并找到我们,到时候我们避免不了一场恶战。
当罗门生他们到达偏殿,看到满眼的断梁残垣时,全都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弄成这样?”罗门生转头问我,并近身仔细检查我是否受伤。
“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进隐形之门再说吧!”我提醒着他。
那些佣兵若发现自己人被团灭了的话,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要我们进了隐形之门,我们就安全了,因为按照我父亲的指示,开启隐形之门后,便会开启云台大坑,放出那些花虫子,也够阻挡那些佣兵一会了。
我和黄莺在最前头带路,扒开那些残垣断壁,很快就找到在黑暗中燃烧的千手佛长明灯。
看到这灯的时候,我在想着,这灯的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会进去之后一定要将它毁了。
谁知,我们还没到达门口,就听见背后机枪连续不断地扫射声,如雨花般的子弹在我们背后残壁石头碎片上“突突”地激起无数尘灰。
不用回头看,也不用侧耳听背后那脚步声轻微而稳健有力,就都知道那些佣兵已经找上来了。而且对方火力之强,让我们不得不全趴倒。
“快趴下!快!找东西掩护好自己!”大任大喝一声,回头托起枪便狂扫。趁大任的机枪回击掩护,我们赶紧躲到要障碍物的废墟里去。
混乱中,我摸了摸脸,发现有些温热的液体沾上手。估计是刚才躲闪不及,脸颊被流弹伤到了。
罗门生和黄莺就趴在我右手边不远。罗门生早将身上四把机枪的其中两把交给了黄莺,说到枪支,他并没有黄莺掌握得这么纯熟且枪法的精准,所以他开枪的反应也比难免黄莺慢了几拍。
黄莺不同,只见她熟练地将两把机枪架在面前高出一个头的断壁上,“哒哒哒……”,左右开弓,连续不断地朝敌人射击。
那些本是隐藏在长廊柱子后面的佣兵,被这强悍的枪火扫射得几乎无处可藏,躲在前面的几乎都被扫中,全倒了下来,剩余的那些佣兵不得不稍微撤后数十米,以避子弹。
相对于他们的位置,我们所占的优势就是藏身断垣中,更易防守及攻击。
“云真,我来掩护,你们分批先后进到门里去。”黄莺得到武器,仿若如鱼获水,她边开枪边对我说。
大花此时也摸索到她身边,与她一起并肩作战,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只要对方一有动静,并以扇形的方位扫射着。看他们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难看出,黄莺的枪法受到曾身为军人的大花指点。
这边,大任护着老猴,并将老猴移到隐形之门外。
他此刻的心情我明白,别看他长得粗犷,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都能察觉到他内心的细腻和铮铮汉子的铁血柔情。
老猴和大车失踪了这些日子,他嘴巴里虽然不曾提及,但心里肯定不好过,毕竟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走海多次的兄弟,眼下失而复得,看得出他心里的开心。所以他现在正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老猴。
我看看现场的状况,知道按照目前这种情形,我们只能先撤。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我现在非常确定,我父亲来过这里,并指引着我走上他曾经走过的这条路,虽然我暂时还没法将这些跟他被人绑架扯上直接的关系,但我知道了这些地方藏着的秘密和我父亲有一定的关联,说不定,正因为我父亲知晓这些秘密,才导致了他的失踪。
幸好这偏殿倒塌变成了废墟,那些珍贵的书籍和信息被毁了,那些佣兵即使找过来,也未必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我们的目的已经改变了——我们要活着离开,不需要作拼死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