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极地离先族旧城足有千米之遥,在其西北郊外。我看,是这个位置没错!”陆吾在我们四周来回踱步,可他还是不太确定具体的位置,因为数百年的时光,足以摧毁任何一个国度,更何况是一座废弃空城!
我和罗门生相视一眼,颇有默契地双双看向晏安阳。
或许这家伙会有些印象!
毕竟他也曾在这里沉睡了数百年,日夜与旧城毗邻。
“你们别看我,也别问我,数百年前我只负责躺在地底下,东南西北与我无关!”晏安阳因支撑不住,索性卧倒沙地上,见我们古怪地看着他,懒洋洋地朝我们摆了摆手,接下话。
本就对他的答案没抱任何希望,可他的回答还是让我略微有些失望,目光不自主地往沙海里四下张望,希望能找出一些端倪。
我心想:敬苍啊敬苍,你希望我带着族人们回归故里,落叶归根,你可曾想过时间的强大——它能让你繁荣富强世世代代强而不息,自然也能终结一切,让你无迹可寻!
“现在还不是停下来讨论问题的时候!”陆吾在旁边提醒我们,“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在我们四面八方的沙地里,弓起八道惊人的“地龙”,好似有什么东西潜藏在沙地里,正以电掣雷鸣之势朝我们疾驰而来。
我们再次陷入对方的包围圈中。
陆吾和罗门生立即凝神聚气,进入防御戒备,我则一把拉起卧倒在沙地里的晏安阳。
晏安阳的肢体在缓慢恢复,不过,不管他恢复不恢复,就他那半边干尸般的身躯即便没中麻醉针,用途也不大,所幸的是,毕竟曾是一方枭雄,他另一边灵活自如的单手要对付这些死侍也是足够有余的。
我们四人肩并肩,背靠背,呈小圆状分守着四方。
陆吾黑色长剑画地为界,我的赤炼红莲舒张喷焰,晏安阳单手持匕,而罗门生则双手飞快结印,聚神远观。
与此同时,带着浓郁腥味的狂风乍起,我们眼前沙尘飞扬,瞬间迷了我们的双眼。
八道“地龙”齐齐席卷而至,遮天蔽日,天昏地暗。
有八道暗影从沙底下腾空跃起。
我看得清楚,是龙临渊的死侍,那翻腾的“地龙”便是他们在施展遁地之术。
他们手里不知持有何物,竟在现身那一刹那,将我手中赤炼喷发的红莲焰火折射出道道刺目的火色光芒,光芒四窜,几乎将大半个荒漠照得通红,沙子仿佛要燃烧起来。
我大吃了一惊,急急收起红莲之火。
在收的那瞬间,天地间骤然失去颜色,恢复成一片灰黑,刚才那猩红欲烧的奇景仿若昙花一现,不知去处。
对方手里所持的,是镜子么?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威力,即便是镜子,怕也绝不会是普通的镜子。
“日照之镜!”陆吾道出对方手中器物的来头。
“日照之镜?可是在罗家后山禁地里那种?”我想起了许久以前,在罗家村后山禁地里曾触碰过的那些。
“对,这日照之镜,原本是师傅用来封存你的记忆的……”陆吾的话还没说完,东方天际已透出一丝亮白。
陆吾脸色大变,失声惊呼:“糟了,天亮了!”
天亮了!
在沉睡中的荒漠要醒来了,我能清楚地感受到温度在迅速上升。
而那八面日照之镜也因为有了光源,加上对方的步履身影的急速转换,被折返的晨光由原本的温和瞬息化作凌厉的攻势,将我们四人皆锁在他们的包围圈中。
整片广袤的荒漠像被塞在烤炉里烘烤,股股热浪由我们的脚底传递到面门上,温差的骤变,叫人一时间难以适应,我们连呼吸都感觉困难,更可怕的是,我们脚下的沙粒在移动,慢慢形成了波浪形,一层叠一层在汹涌,将我们的双脚深深埋入地下。
脚下的松软,让我们无法施展绝技自救!
流沙!
当我们意识到这个之后,罗门生毫不犹豫地用力往沙子里一矗,双膝往下微微一曲,朝陆吾喊了句:“你来!”
陆吾顿悟他的意思,没半点犹豫,黑色长剑迅疾往脚裸四周搅拌,稍微松动些,便一个踮脚,踩在罗门生微曲的膝盖上,借着罗门生双手往上奋力一托之力,凌空而起。
一招龙遨四海,犀利的剑气锋芒顿时化作八道光刃,如蛟龙遨游深海,矫健迅猛地击向八个死侍,不,是这八个死侍手中的八面日照之镜。
死侍们见陆吾杀到,迅速地更换了一下位置。
他们的位置在发生细微变化,流沙也一度停顿。
趁此空隙,陆吾回身从背囊里抽出登山绳索扔过来,罗门生一把拉住,和我一左一右夹着晏安阳,借着陆吾的拉力纵身跃起。
死侍们见我们离开了流沙位置,持着手中日照之镜尾随而至。
罗门生长袍一挥,掀起一阵狂沙,沙子如尖锐的暗器,击向离自己最近的那名死侍。
死侍目露凶光,持日照之镜的手向举高晃动,想借日光折射将罗门生的双眼蒙蔽住。可惜,罗门生早料他有这一招,在他的手尚未举高晃动之前,身形一晃,晃到他的眼前。罗门生快速伸手一指,指尖点在死侍的眉间。
死侍浑身一颤,拿着日照之镜的手抖了抖,有裂痕从他的眉心裂开,散至头颅,一直延伸到全身,半秒之后,他整个人像破碎的玻璃,散落一地。罗门生纵身后退,转去对付另一个死侍。
这一神技,看呆了我。
“你的功力又更上一层楼了!”我握着赤炼,尚未发招,对手已经被罗门生给解决了,不由得惊叹道。
罗门生收势,回头朝我微微一笑,便又凝神而立,蓄势待发。
晏安阳把玩着手中匕首,阴阳怪气道:“长江后浪推前浪,罗家子孙人才辈出,罗隽之也该含笑九泉了!”莫怪他如此,因为罗隽之也是封印他的人之一。
陆吾那边,将我们从流沙处带出来之后,他一人去应付五个死侍,若没有阵局,仅凭单打独斗,他完全能以一己之力秒杀这八名死侍。
“你们往那边走!”陆吾一边杀敌,一边给我们指了个方向。他指的是东北边上,与我们刚才来的方向恰恰相反。
不疑有他,我和罗门生带着晏安阳朝东北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