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床上的琴珏,无奈地看了看还在继续抱怨的紫露,最后默默地“捧”起了紫露扔到床上的卷轴,看了起来。
可这一看,愣是把琴珏郁闷死了!这天尊之曲果然高深,完完全全就是看不懂的节奏!这看不懂,还怎么背啊?
然而,这话,琴珏却不敢说出来。若是说出来...
虽然看似紫露是在抱怨,然而紫露是抱怨与观察同步进行的。当时,梦羽还说让紫露给琴珏讲一讲曲谱。还说什么能听懂就听,听不懂,就直接背下来。但紫露半点给琴珏讲授的意愿都没有。曲谱的难度分为甲乙丙丁戊五级,甲级最难,戊级最简单。那首“暮雨寒凝”算得上是一首难度位于丙级中的中等曲目,都让琴珏在那里烦恼了很久。暂且不提琴江的教授问题,也能够说明琴珏对于这种需要去体会意境,需要自行参悟的曲目实则是很糟心的。那么,属于甲级中最为高级的天尊之曲,与琴珏而言,紫露觉得半分没有讲解的必要。你讲了,他也不懂,还不如不讲。说不定,讲了之后,把人给绕晕了,最后连琴都不会弹了。背诵这种事情,是最最简单的,琴珏没道理做不来。所以,紫露直接略去了试着讲授这个环节。但此刻看到琴珏那眉头深锁的模样,紫露后悔了。看来,连直接背诵都是个问题!
如此这般,倒是得想一个像样的办法才行啊!
又过了一天,这琴珏手上的“枷锁”终于可以卸下,琴珏的手解禁了。
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梦羽,自然也来参观了这个见证奇迹的时刻。
紫露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条打成的结,一圈儿一圈儿地解开布条,仿佛是在拆解一具精密的仪器。
空气中,安静得听得见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时间,也在这一圈儿一圈儿的缠绕中,慢慢流逝。
所有人,似乎都绷紧了自己的神经,生怕出现什么闪失。
尤其是,琴珏。
看着一圈又一圈被拆下的绷带,琴珏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要是失败了,该怎么办啊?
而梦羽则是站在一旁,眼神中,只是平静,没什么其他的韵味。抱着自己的双臂,就这样看着紫露的动作。
布条被一一卸下,琴珏的手也渐渐展露开来。
最后,紫露把蚕丝手套从琴珏的手上剥落。
这下,被处理过的纤纤玉手,才姗姗来迟。
不过,终归还是来了。
“小露,检查检查。此时此刻,莫要节外生枝。”
梦羽看着琴珏还有些绯红的手,嘱咐道。
“嗯。”
紫露点了点头,探查起来。
经过紫露的仔细探查,终是得出了结论。
“哥,没有问题。”
紫露转过头来,神色凝重道,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另外一只。”
梦羽不置可否。
“是。”
紫露继续为之。
重复之前的一切动作。
“哥,这只也没有。”
紫露回应道。
“好,这下事情终于可以有转机了!”
梦羽的眼睛里滑过一丝兴奋。
“...真的吗?”
琴珏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傻孩子,当然是真的。梦羽哥哥什么时候骗过小珏啊?”
梦羽嗤笑道。
“太好了,师父有救了!”
听到梦羽的肯定,这下琴珏可算是放心了!如同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一样,欢呼雀跃。
“你这小子,就记着惦记你师父了,就不惦记惦记你的梦羽哥哥?”
听到琴珏光是惦记着琴江,自己这般劳心费力的,却没有半句好话,梦羽心里有些不平衡了,自然是要找找茬的!
梦羽满腹唠怨地撇撇嘴道。
“没有没有,你们所有人,我都惦记着的!”
梦羽这语气,在琴珏听来,算是委屈了。梦羽一直都那么照顾自己,自己怎能伤了他的心呢?
遂甜甜地笑着,回应梦羽。
“这还差不多~”
心里不平衡的梦羽,这下舒坦多了。
“嘿嘿...”
琴珏只是嘿嘿一笑。
“对了,曲谱,小珏记住了吗?”
这会儿,梦羽提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呃...这个,尚且只能死记硬背。”
提到曲谱,琴珏不自觉得就开始低下头,搓捻着衣角,支支吾吾的,似是在回避着这个问题。
“乐曲是世间最美妙的东西,怎么会用得着死记硬背呢?这岂不是太煞风景?”
梦羽自是注意到了琴珏的小动作,但是,此时梦羽还不确定这样的小动作所包含的意义。遂顺口道。
此时,趁着琴珏没有看到,紫露暗自给梦羽递过去一个带着无解意味的眼神。
梦羽一看,颇有些不解,遂通过传音术与紫露交换意见。然而,这一交换,梦羽才顿觉郁闷。原来,事情还真的比自己的预计复杂很多...
“可是...小珏看不懂......”
其实,这句话算是梦羽的无心之言。
但在琴珏听来,则是梦羽已经窥知了自己内心的秘密,颇为窘迫地把埋藏的事实说了出来。
“我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不好意思,小珏,是我太过苛刻了。”
梦羽对于这般情状,只能温言安抚道。琴珏的情感较为脆弱,梦羽自然是不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说一些伤人的话语。
并且,与此同时,梦羽也和紫露在暗中商量着对策。
“...没有,是我太弱了。”
梦羽的温言安抚,使得琴珏感到更加愧疚难安了。
“好了!哥,我看你还是赶快带主人去听雨阁好好学习吧!时间不多了!”
感受到琴珏的窘迫,紫露赶忙出来打了个圆场。
“知道了,走吧,小珏。”
梦羽也知道琴珏的窘迫,遂顺着紫露的话就坡下驴。
“...梦羽哥哥,在这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琴珏没有动,只是低着头,弱弱地问道。
对于曲谱这件事,琴珏的确是很窘迫的。
但是,他更想知道,为什么这曲谱会让他陷入如此艰难的境地?
“什么问题?”
梦羽瞧了瞧紫露,希望有个答案。然而,对于琴珏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紫露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能给梦羽一个不解的回馈。紫露那边得不到回馈,梦羽又把目光转回琴珏身上,放软了语气询问道。
“自然是关于天尊之曲的。”
低着头的琴珏,仍然不愿抬起头来,声音也依然是弱弱的,似是带着强烈的不确定感。
“哦?说来听听!”
听到是天尊之曲,梦羽心底一思量,也猜出几分来。
但梦羽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顺口问道。
“是。梦羽哥哥,这天尊之曲为何如此高深?我已习琴近十年,却根本看不懂曲谱,这未免也......而且,感觉真的好难......”
这会儿,低着头的琴珏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梦羽的眼睛,带着怯怯的探究神色。
“傻孩子,这曲谱可是你师父的巅峰之作。就连你师祖那样见多识广的人,都认为是旷世妙曲。不识得,岂不是一件稀松平常之事?好啦!别那么忧心忡忡的,天还没有塌下来呢!你就先把自己压垮了,这如何了得?若是你师父醒来,看见你变成了一只小苦瓜,而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珏了。这样,恐怕主人是会怪罪梦羽没有好好照顾小珏了!嘻嘻~~”
琴珏是个心思比较敏感的人,这点梦羽知道。遂也没有去回答琴珏的问题,只是尽力地开解着琴珏。
毕竟,要去和琴珏解释这天尊之曲为何如此高深,凭着琴珏此时的资历,可着实是一件比解释天尊之曲为何如此高深还要更加高深的事情。
“哥,要不这样吧!既然天尊之曲对主人来说尚且高深,不如,我们换个法子?”
紫露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较为合理的法子。
“什么法子?最好靠谱一点哦!我们可等不起了!”
紫露的语气尚显轻快,这让梦羽有些担忧这家伙是不是又要不着调了。
“此法,最快可以在一瞬之间,让主人学会!”
面对梦羽投来的不信任的目光,紫露也没炸毛,也没和梦羽理论,只是略显骄傲地说道。
毕竟,这是目前最最靠谱的办法了。
心里有底的紫露,没什么可顾及的!
“真的吗?紫露!快说说!”
这厢梦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琴珏给急匆匆地抢了去。那般模样,可是急切得很啊!
有这般好的方法,岂不是使得现目前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吗?
“哥,这天尊之曲我和你都会弹奏,曲谱也熟悉,之前也和琴江他们合作过,感觉还不错。不如,就让我用精神力把如何弹奏天尊之曲暂且刻印在主人脑海之中,连带掌控着主人弹琴的力道。此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而且,幸运的话,明天哥哥你就能够恢复实体了,也能救琴江了。此法,可是一箭双雕。”
紫露平静地看着梦羽的眼睛,把自己的办法讲了出来。
而紫露平静的眼光中,也在默默地传递给梦羽讯息。
梦羽会意般的应下。
无论如何,这一箭双雕,可都是很有诱惑力的选择。
并且,于现在的状况而言,也是唯一的选择。
而这唯一的选择中,还包含着一丝丝幸运的成分。因为紫露是琴珏的琴灵,彼此之间又有血契的联系,此番才会有这般一个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法子出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