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甄狄的不耐烦,以及甄筝的瞎咋呼,琴江倒是未曾言语什么。这俩不对付,也是常有的事,倒是没有必要太过关注。再怎么说,这俩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确实没有必要去劝说。
琴江一人只是静静地走到书桌前,暗自观察起这张被那种浅黄色液体浸湿的纸来。
毕竟,此时此刻,废话多说无益,还是直接行动来的好一些。
只见被那浅黄色液体浸湿的纸张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似是一个人的画像。
但看的并不真切,仿佛是雾里看花。
不知为何,琴江越看越觉得这画像很像甄筝,不由抬眼看了一眼甄筝。
不过,甄筝倒是没发觉琴江这个举动,还在为了甄狄不善的语气生闷气呢。
然而,琴江只觉得越看越像。
琴江索性抬手,打算把画像拿起来,移到烛火更为明亮的地方,好好看看的时候,却发现这张纸另有玄机。
弹琴之人的手,皆是十分敏感的。
否则,也断断感受不出这琴弦,以及琴板木料、漆面的好坏。
琴江也不例外。
当琴江敏感的手触碰到这张纸的时候,竟然发现这张纸根本就不只是一张纸而已,反而是由好几张纸叠加而成。
这样的发现,不免让琴江心里一振。
难不成要想看到这幅画的本来面貌,还得另寻他法?
仔细一嗅,竟然让琴江闻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味道是......
琴江略一思索,马上就想到了曾经书上相关的一些记载......
立刻,琴江就把画作拿起来,任由画面上多余的浅黄色液体滴落到地上。接着,又叫来甄狄,和甄狄一起,把画作平行拿起,来到烛光旁边,把画作放到烛光上方炙烤。
很快,这液体也就蒸发完了。
而蒸发完了的画作,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仅仅是一张白纸的样子。
琴江取来小刀,轻手轻脚地沿着画作的边缘划出一道线来,最后用刀尖在划出的线边一挑。果不其然,这画作的夹层也就显现了出来。
然而,即使把夹层弄出来了,也还没完呢。
“甄狄,去看看,这里有没有朱砂?”
琴江看着已经拆卸了一半的画作,嘴角微弯,平静地说道。
其实,琴江心里对此还是有些兴趣的。这年头,喜欢玩这种“你猜!你猜!你再猜!”游戏的人,已经很少了。正巧,今天就碰到一个,还真是有趣。
“是。”
甄狄领命去找来了朱砂。
“大哥,只找到这些。”
在一阵翻找过后,甄狄找到了一个小的瓷盒。这个瓷盒里装的就是朱砂,不过,数量并不多。
甄狄看着躺在自己手心里的瓷盒,以及里面为数不多的朱砂,有些尴尬地说道。
“就算只有这些,也够了。”
琴江瞅了瞅,并没有觉得不够。拿过甄狄手中的盒子,接着就把朱砂全部洒在了画作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刮板,轻轻压了压。最后,把画作上多余的朱砂刮掉。
此刻,画面才真正完整而清晰地展现在几人眼前。
然而,这样的冲击实在太大,尤其对甄筝来说。
“这...这...这...怎么会是我?”
“不...不...不可能!”
甄筝几乎都吓傻了。
然而,琴江和甄狄倒不觉得有多吃惊。
原因不过是,方才那一幅挂在墙上的画,让他们已经有了该有的心理建设。
“这的确不可能是你,应该是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琴江走到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吓傻了的甄筝身边,按着甄筝的肩膀,仿佛是要给他支撑的力量,语气淡淡地说道。眼睛中没有半分迟疑,只是毋庸置疑的坚定。仿佛琴江说的话才是事实,而那张画作却是假的。
“大哥,这不可能啊!世间不可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甄狄连连摆头。
即使甄狄在心底也不愿相信这画作上的人和甄筝有关系,但事实就那么直挺挺地摆在眼前,又似乎不得不相信。
甄筝被吓傻了,甄狄也被吓得不轻。毕竟,他们可是亲兄弟!自出生之日起,就在一起了,还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情况呢!
甄狄是着实没法相信这样一个事实。
“甄狄,你们家中还有没有其他兄弟?”
琴江看着甄狄眼中的那种难以置信,推己及人,他明白此刻甄狄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其实,他也不是不吃惊。只不过是想到之前梦羽与他说过的话,便不觉得此番情况会有多么让他感到惊讶了。
为了让甄狄心里好过一些,琴江决定开解甄狄。
毕竟,如此危险的地方,可不能带着心思恍惚的人。这般,危险可是成倍增加啊!
“...没有了。”
甄狄尚在不可置信的余韵中,怎会有心思去回答琴江的问题呢?
“好好想想!”
琴江在声音中加了几分灵力,给甄狄提一提精神。
“...真的没有了。”
被琴江的灵力一震,甄狄立刻回过神来,仔细思考了一下琴江的问题,这才作答。
其实,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琴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甄狄自己去想明白。
“大哥,这纸张好像不是我们这个时候的吧?”
待到从震惊中走出来,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甄筝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怯怯地去摸了摸画卷,带着几分疑惑,瞅着琴江问道。
“嗯。”
琴江点头道。
看着甄筝很快就辨识出了纸张的不同,琴江暗道,甄筝似乎在这方面应该有发展的空间,见识还算不赖。
“大哥,你看,画卷是丝帛,不是纸。只有方才大哥挑开的那张,才是纸。也就是说,这幅画要么是一张仿古画,要么就真的是以前的画。”
甄筝捏着下巴,皱着眉,按照自己的想法推测道。
“仿古?不太可能。这匹丝帛的制造如此粗糙,不像是现在才有的东西。”
凭借着自己的手感,琴江否认了甄筝的前一种推测。
以前,不论是在自己的家里,还是在景廷派里,琴江见过的好东西一点也不少。对于古董的品鉴,还是有一定的水准。自然对于甄筝的推测,可以大致给个正确的方向。
“不是现在的,那就是以前的。可是若是以前的,甄筝还没有出生,怎么会那么像呢?”
冷静下来的甄狄,找出了真正的重点。
“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琴江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幅画作上,幽幽感叹道。
其实,就连见过不少有名画作的琴江,看到这幅画时,都不得不感叹这作画之人是何等的心思细腻,手艺高超。整幅画作简直就是惟妙惟肖,甚至于都让人有一种画作中的人就在自己面前的错觉。怎生让人不感到震撼?
“难道那是我的前世?”
甄筝歪着脑袋,天马行空道。
“前世今生之说,实属飘渺。”
琴江摇了摇头,否认了甄筝不切实际的猜想。
“那这该怎么解释?”
甄筝转头看着琴江,指了指桌上的画作问道。
“我亦不知。”
琴江再次摇了摇头。
这么古怪的事情,他也是头一次见,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大哥,你觉得那个红衣女子,像不像赤璇?”
甄狄双手环胸,捏着下巴,看了看桌面上放着的画作,又看了看挂在墙面上的画作,心中暗暗有了一个想法。
于是,看着琴江,带着征询的目光,疑问道。
“...有点像。”
被甄狄一提醒,琴江立刻明白了甄狄心中的猜测是何。
但琴江并不打算挑明这样一个猜测。
这样做,并没有什么好处。
毕竟,这个猜测他早就有了。只不过是碍于一些原因,不愿讲明而已。
抱着这样的想法,琴江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语气中也带着微微的迟疑,似是不太确定。
“可我觉得很像!”
然而,甄狄并未明白琴江语意中的迟疑,究竟是何用意,硬是挑开了这个话题。
“怎么说?”
没办法,甄狄硬是要挑开这个话题,琴江也只能给甄狄一个台阶下。
此刻,琴江心中只觉得虽然有了那么多年自己对甄狄的打磨,但是依旧没法更改甄狄最为本质的性子。小的时候,就因为这种不该挑开的事不要挑开而重罚过他,但是到了现在,却依然不知悔改。还真的是如同老话说的那样,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样的性子,若是没有自己的庇护,也不知最后的下场会惨烈成什么样子?
哎...
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有半分进步呢?
枉费了我这么多年的辛苦栽培!
“画卷中的那一身红衣,和赤璇生辰那天穿的一模一样。而且,你们看这幅画的落款时间,除了年份不同,时间却和赤璇的生辰一模一样。不是她,是谁?”
甄狄走到挂画前,为两人讲解道。
的确,甄狄的观察力和推测能力很是惊人。这是一个相当好的优点,但前提是甄狄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甄狄现在说出的这些观察和推论,琴江一早就知道了,但他不愿多言。因为这些事情虽然与甄筝无关,但是却有可能会给甄筝带来莫须有的负担。琴江是怕影响到甄筝的未来,这才没有对此多言什么,只是想着尽量快一些把事情解决了,早点出去才是正道。
哪里知道这甄狄是非要刨根问底不可!
真是...
此刻,琴江只觉得自己是何其有幸,能够得到梦羽相伴!梦羽心思巧慧,八面玲珑,做事知轻重,说话懂分寸。不知比起甄狄要省心多少!若是遇到今天这般情况,梦羽定然不会去说这些废话。他只会一边用心灵相通之术与自己沟通处理事情的最佳方案,一边用幽默风趣的语言去逗甄筝开心,然后转移甄筝的注意力,让甄筝不会因为这样莫名奇妙的事情而产生阴影。并且,就算甄筝钻了死胡同,梦羽也有办法十分有分寸地开解甄筝。既不会让甄筝没面子,又会十分漂亮地把事情处理好。
哎...
要是小羽在就好了,这都多少日子没见过他了啊?
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