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探究的目光从对面射了过来,甚至还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停下来,脑海里瞬间响起苏夜清冷而略带嘲讽的声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目光一厉,抬头狠狠的瞪了过去然后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却忍不住有些恼怒:这个人还真是见不得我好呢。萍水相逢的关心就是非奸即盗,那他当初又算什么?
阮涛特意拿起我的杯子要去热水间给我接热水,我推脱不掉只好由着他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平静下来,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刚才所见的幻觉绝不是凭空而来,从以往经历来看这个幻觉既然还没有发生那么就应该是在将来要发生的,也就是说这个阮涛很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有生命的危险……如果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呢?
“曦曦,你喝点儿水看看会不会好点儿。”阮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有些无奈的向他道了谢接过杯子,这个热情的年轻人无法知道让我感到头晕的正是他本人吧?
我咬了咬唇为自己不知道怎么能帮助阮涛而苦恼,在这一刻我发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欸?这个是什么啊?是子勋给你的吗?没想到你和这对双胞胎哥哥竟然一见如故。”我妈从带来的食品袋里拿出几个苹果和水果刀刚要削皮却看到了刚才被我随意放在桌子上的礼品盒。
我爸不赞同地说:“什么叫一见如故?子勋、子衡可是曦曦的堂兄。你没听民间谚语说:亲不亲,姓上分,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叫血浓于水,无可厚非。”
我妈忙一叠声地应道:“是是是,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把曦曦从你们尚氏族谱给拉出来是的。”
我爸哼了一声:“你没看老爷子对曦曦的态度吗?曦曦可是我们尚家的宝贝疙瘩,谁也抢不走。”
我妈不服气地说:“切!你神奇什么啊?再怎么宝贝疙瘩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吗?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可是泼出去的水。”
“你这是说什么呢?”我爸眼睛往我的方向瞥了瞥,眉头皱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在瞅我,而是在瞅被我挡住的苏夜。毕竟我和他那是冥婚啊,虽然说他现在已经移情悲恋,但我和他之间的冥婚契约并没有解除,我甚至觉得他根本就不会和我解除,毕竟就像云姬说的想要找到我这么合适的人不容易。
我妈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故意没话找话的指着那个包装精致的礼品盒问道:“这里面是什么啊?”
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拆开了礼品盒的包装,里面露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让我惊讶的是里面并不是什么珠宝首饰也不是什么创意摆件而是一方红石随形印章,章顶系着黄色的流苏穗子。我将印章从盒子里取翻过章底就看到了两个梅花篆字:随缘。
“欸?这个是……闲章?”我爸边说边从我的手里将红石随形印章拿了过去:“很实用嘛,没想到子勋那小子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还有这两个字也挺好的,随缘是宗教术语。缘,指身心对外界的感触。也指顺应机缘;有顺其自然的意思。
其实要我说吧,这随缘就是平常心,也可以说是宠辱不惊。简单说就是不管是逆境、顺境,都要安心接受坦然面对。顺境中用心感受,逆境中学会成长,不管好也罢坏也罢这都是你人生的一部分是生活给予你的财富。你说爸爸说的对不对啊?曦曦?”
“嗯,对极了。”我忙点了点头,其实我当然知道他这是在开解我,担心我会因为苏夜的事情而钻牛角尖。
“又在我闺女面前卖弄呢吧?”我妈将削好的苹果一分为二,一半递给我一半儿撒到我爸的手里:“吃苹果吧。”
我爸一手将红石印章还给我一手接过我妈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我将印章放回锦盒里然后塞进了背着的双肩包里,不得不说虽然这幅礼物我收的有些尴尬但却挺和心意的,甚至可以看出准备礼物的人的一番用心。而且这方闲章上的两个字更是让我醍醐灌顶,也许我真应该试着像我爸说的那样用平常心去看待一切,也许就真的就可以走出眼前的困扰了呢。
刚吃了两口苹果我就看到阮涛从我左侧的过道走了过去,因为担心他会发生意外我想也不想的喊住他,笑吟吟地问道:“你干什么去啊?不会又去抽烟吧?别忘了烟盒上的标语:吸烟有害健康哦!”
阮涛脸一红,然后看了看四周小声说:“我去卫生间。”
额?本来我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看阮涛那副样子怎么感觉我那么像是调戏良家少年的女流氓呢?
“那个……这样啊……那……你快去吧……可别耽误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将头发掖在耳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我这样一个姑娘家家的问一个相识不久的年轻异性这种问题多少有些尴尬。
阮涛点了点头快速向火车上卫生间的地方走去。
我妈看了一眼阮涛消失的背影又看了我一眼然后小声问道:“曦曦啊,你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虽说人家都说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恋情但是妈还是不赞成你用这种方法的,毕竟这样无论对谁都不公平。”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她:“妈妈,你哪儿来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啊?”
“不是吗?”我妈看着我微微一愣。
我无奈地说:“当然不是啦!”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一副把心放在肚子里的模样。
我疑惑地看向我妈:“妈妈,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奇怪?”
我妈吱吱呜呜地说:“哪儿奇怪了?哪有啊?”
我上下打量着我妈:“哪儿都奇怪,总感觉从上了车开始你就神神秘秘的。”
“净胡说,我明明好好的嘛。”我妈忽然指了指窗户外面:“看多美的夕阳啊。”
我顺着我妈手指的地方就看到了一轮下山的夕阳,红彤彤的颜色燃遍了整个天空和周围的景色,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都蒙上了一层红色的面纱说不出的神秘而感伤。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样的夕阳看在眼里竟然有种不可言明的悲壮。忽然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狭小空间……有窗户……窗户外还夕阳还有……飞驰而过的景色……
我的瞳孔瞬间放大,那个地方可能就是列车上的卫生间。我‘蹭’地站起身想也不想的就往两节车厢中间的卫生间跑去,生怕我走的慢一些就会来不及……
“曦儿。”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我却置若罔闻,直到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才不得不会过头去,苏夜看着我说:“不要多管闲事。”
我目光微冷:“麻烦你也不要多管闲事。”
苏夜的双眸微眯十分不悦的看着我,而我却想冷笑着甩开了他的手臂。笑话,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可以左右我的想法和行动?就算可以那也是以前不代表现在和以后。
苏夜的脸上是隐忍的怒气:“为什么?”
我知道苏夜是在问我什么不听他的话?我想也不想就继续向前边疾走,心里却有一丝怅然,我在乎你时你是我的全世界,我不在乎你什么都不是。所以不是我不听话而是你将那个听话的我丢弃了。
“我陪你。”男人的语气不容置疑。
淡淡的薄荷味从身后袭来我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但是却能感觉到一股怨恨的目光在看着我如芒在背。我不用看都知道这目光是来自谁的,只是何必对我如此呢?又不是我要他陪着我的,所以女人啊,面对出轨的男人总是去埋怨让男人出轨的对象却不怪罪那个一切根源的男人,不能不说这也是女人的一种悲哀。
果然,林溪颍娇嗔的声音响起:“苏哥哥,我也要去。”
我冷笑着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溪颍,你留下等我回来。”苏夜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的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继续向前。随着距离两节车厢中间的卫生间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忐忑,双手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希望可以从中找到支撑我的力量。
远远的看到卫生间门口没有等待的人,但是我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我几乎是小跑到了卫生间的门口用手紧张的拍着门板:“请问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顾不得许多,我将耳朵贴在卫生间的门板上,可是除了火车行驶的声音以外我什么也听不见。握紧的手心里开始冒出冷汗,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似乎又浓了几分。
“阮涛,你在里面吗?回答我,快点儿回答我。”我开始大力的敲门,甚至可以说是用拳头在砸门。
一只大手握住了已经被我敲红的手:“曦儿,你冷静儿。”
我甩开他的手吼道:“你让我怎么冷静?阮涛他现在有危险。”
苏夜冷笑着看着我:“一个刚认识的人也可以让你这样?尚琯梦曦我是要说你太单纯还是太博爱?”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我只知道里面的那个人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是一条生命,他有危险。”
苏夜握住了我的双肩,语气冰冷地说:“你还真当你是救世主了,尚琯梦曦你不要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就可以拯救苍生,何必管这些闲事呢?好好的生活不好吗?”
我紧抿着嘴唇刚要开口却看到有殷红的液体从卫生间的缝隙里流了出来,而且还越来越多……那是……血?那大滩大滩猩红的颜色深深的刺激着我的眼球,我整个人好像被重物集中一样脑中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苏夜一把上前搂住了我,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曦儿,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