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一看。
水草是从一个凹地里冒出来的,而江瞳现在头上脚下的正被往凹地伸出的淤泥里拽。
等她的脚一沾到溪底的淤泥,淤泥顿时好像沸腾的开水一样冒着深灰色的气泡拥了上来没过了她的脚踝。
淤泥的吸力很强,漫过脚踝之后,她的脚就好像被塑了起来,动弹不得,而沸腾的淤泥还在不停的向上蔓延。
江瞳挣扎着,想挣脱束缚,当她的脸扭转的时候,一张残缺不堪的脸赫然从她的身后伸了过来。
这张脸恐怖的厉害,从额头开始一直到鼻梁,正中眉心是一道深深的斧痕,把它的头劈成了两半,惨白的脑仁从骨缝显露出来,青紫的面色上浮着一层白色,就像是一大坨酱肘子被水浸泡上一个月的样子,表皮都皱了起来。明显腐败的皮肤好似轻轻一碰就会成块脱落,它死死的咬着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法张口,只能大瞪着眼睛,以至于眼角都撕裂了,让水草钻了空子。凌乱的长发在水波中上下浮动,远远的看过去,女鬼的头呈现出“y”的形状。
“唔……”
女鬼猛地伸出手掐上江瞳的脖子,口中最后一丝氧气也被挤了出去。
咬着舌头,江瞳挣扎着,就在她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朦胧中瞧见一个人影飞快的游过来。
秦长羽不见了江瞳本以为她绕过帐篷回来了,但是问了好几个人都没见她,秦长羽便四处寻找江瞳。
正找着,却看到侨溪中心水面上的一点腾升着丝丝黑色戾气。
跳进侨溪,秦长羽这才发觉溪底并不平,浅的地方刚没过脚踝,可越往溪水中心去就越深,好在溪水清澈,秦长羽赫然发现在淤泥中,一个女鬼正掐着江瞳的脖子把她往淤泥里拽去,淤泥已经漫过了她的大腿。
看到秦长羽,江瞳赶紧伸出手去。
谁知道,那女鬼居然还不放手,好像一条蛇一样把江瞳缠住了,死命的淤泥里拖,江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半个身子都下去了。
伸手拉住江瞳伸出的手,秦长羽顺手抓起了溪底一块尖锐的石头,往自己的手臂上一划,尖锐的石头不比刀刃钝多少,更何况是人的皮肤。
鲜红的血从他的伤口里渗出来,女鬼看到萦萦在水中的血液先是一愣,当血水漫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被血水碰到的地方居然犹如被火烧了似得变得一片焦黑。
“嘶。”
女鬼尖鸣着松开了江瞳,秦长羽赶紧把江瞳的脸对着自己,吻了上去。
江瞳下意识的死咬着牙关,想推他,可秦长羽却撬开了江瞳的牙齿。
感觉到有气流充盈自己的口腔,江瞳身体里快要爆炸的肺立刻舒缓了许多,这人居然把自己口中的氧气给了她。
猛地推开秦长羽,江瞳的脸红了。
转身看向女鬼,因为愤怒女鬼的脸更显狰狞了起来,它竟然好像一只大螃蟹似得爬在了淤泥之上,做攻击状。手脚弓着紧贴溪底,脖子仰了起来,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江瞳和秦长羽,发出“吱吱吱”的怒吼声。
江瞳眯了眯眼睛,瞬间,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戾气立刻犹如不小心滴入水中的燃料一样染黑了她的眸子,深不见底。
就在女鬼准备扑上来的时候,一点影子突然出现在了江瞳的眼眸中,江瞳伸出右手,然而,她的手刚抬起来,女鬼却向后倒退而去,飞快的消失在了江瞳的面前。
女鬼一消失,原本缠着江瞳的水草和淤泥竟然也跟着缩了回去,没有了束缚,秦长羽一把抱住江瞳的腰往远处游去。
周维凡和同学们早就等在了岸边,一看到秦长羽和江瞳,几个男生赶紧下了水帮他。
一接触到空气,江瞳大口呼吸着,空气猛地充盈了肺部立刻咳嗽了起来。
“呀,流血了,快,快拿干净的布来。”
岸上忙成一团,拿外套的拿外套,拿毛巾的拿毛巾。
披上干净的外套,江瞳看向一旁的秦长羽,他的手臂上一条深深的划痕,鲜血不停的往外涌着,江瞳知道,他一时着急没了力度所以才弄成这么深,到底还是为了救自己。
那个时候,因为着急,而且被束缚着,几乎要缺氧昏过去的她有些慌了,可看到秦长羽的那一瞬间她慌乱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突然想到那个吻,江瞳低下头皱了皱眉,脸红了起来。
好像,咬到舌头了。
“咳咳咳。”江瞳猛地咳嗽起来,想什么呢!
周维凡赶紧扶起江瞳,紧张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江瞳摇摇头:“我没事。”
周维凡松了口气,但随后又紧张起来:“你啊你,既然水性不好就别往水边跑!”
江瞳笑了笑:“我去休息休息。”
周维凡只好忍住继续说教点点头,让何琳娅扶着她往帐篷走去。
看着何琳娅,江瞳吐了吐舌头。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瞟见一个身影,抬头一看,是那位留宿自己的吴奶奶,只见吴奶奶她站在村口往这边看,当看到江瞳的时候,赶紧转身匆匆走开了。
躺在帐篷里休息,江瞳疲惫不堪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在回想着在溪底的事情,那个女鬼,那么可怕的模样,实在太渗人了。
人死后,大多数会保留着死前的模样,但却也有另类的,比如蟑螂小姐,它因为忘记了自己生前发生了什么,也忘记了自己的样子,才会附身成一只蟑螂,毕竟这是少见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并非是一个完整的亡灵。
那个吴奶奶也很奇怪,告诫自己不要靠近侨溪,显然她知道侨溪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之后又站在村口往这边看,她也很关心自己这群外来人的动向,或许,她知道水里那只女鬼的来由。
不过,秦长羽说得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天就走了,别节外生枝了。更何况,也是自己不好,没事儿往水边去,说不定是自己扔石头搅扰到了它,它才会找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