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到大门外,江瞳低声说:“还不让我多管闲事吗?不过,这回也不算是多管闲事,很显然,那女鬼是冲着我的眼睛来的,她想要阴阳镜,吴奶奶应该是被它利用了。”
秦长羽看着江瞳愤怒的样子,却反问:“你的脚伤不碍事吗?”
江瞳看了看自己的脚,然后左右动了动:“你看,完全好了。”
秦长羽只好说:“那也得小心,你虽然已经完全接受了指引的戾气,但是你对指引的控制还不熟练,也好,多锻炼锻炼,对你也不是坏事。”
“真的?”江瞳兴奋的摩拳擦掌,“嘿嘿,想想全身就一股子力气,不过,你是不是跟周维凡呆久了,怎么说话口气也像周维凡了。”
秦长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真的?”
江瞳哈哈一笑:“假的。他那一副为人师的说教模样,你是学不来的。还记不记得在白城的时候,他整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一些让人云里雾里的话,那个时候,我跟苗然在后背说了他不少坏话,苗然她……”
笑容一僵,江瞳的笑意缓缓沉了下来。
咧了咧嘴角,江瞳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睡吧,我想明天到村子里走走,肯定能找到愿意告诉我故事的人。晚安。”
望着江瞳的背影离开,秦长羽抬头看向夜空里那一轮好不容易探出头的月亮,但是紧跟着,又被深沉的乌云遮住了脸。
在白城的日子,无论是对秦长羽来说还是对江瞳来说都是不可多得,也无法复制的,在白城,他们遇见了各自最重要的人,也发生了让自己人生轨迹从此变得不再平凡的事。那些人,是敌人也好,是朋友也罢,都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面对了。
偏侨村不大,也就五六十口人,当然这是现在,以前的偏侨村人气更旺盛,只是现在村里年轻力壮的人都到城市里去了,留下来的都是老弱妇孺。
江瞳在村子里走来走去,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好不容易找到个老太太,一开口提到侨溪,老太太警惕的摇摇头离开了,让她郁闷不已。
正打算离开,正对着她的一扇破旧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老头大约七十多岁的年纪,头顶斑秃,仅剩的头发也都白了,但是眼神却很犀利。
只见他从屋子里拖出来一个老式的刨木工具,又拿出来一块一尺来长的木板,点了个旱烟斗之后便坐在门槛上开始刨木板。
杨木匠,江瞳记得之前提到马四哥的时候,马奶奶哭着要给他做牌位,就提到了杨木匠,倒可以从马四哥的牌位入手。
想到这里,江瞳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杨爷爷,您好。”
杨木匠抬头看了看,拿下旱烟斗问:“你是……那群来玩的学生?”
江瞳点点头,蹲在杨木匠的身边:“杨爷爷,您年纪这么大了还做这些呢?”
杨木匠笑笑:“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做,这手手艺孩子嫌累不愿意接下,只能在我活着的时候回味回味了。”
江瞳看了看屋子里,一副漆黑的棺木映入眼睛,忍不住打个哆嗦,感觉里头阴森森的。
见江瞳不笑了,杨木匠反而笑了起来:“吓到了?这棺材可是上好的楠木,檀香木的话更好了,可惜没那么多钱,攒了一辈子也就攒了这一个楠木棺材。”
江瞳想了想,还是小声提醒:“杨爷爷,现在不能土葬,要火化的。”
杨木匠没生气,反而爽朗一笑:“那就把骨灰放进去,我们杨家世代都是做棺材的,这是规矩,在干这一行的时候要开始给自己攒棺材本。”
“哦。”江瞳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江瞳指了指他手里的木头,“这个是什么啊?”
杨木匠吸了口烟:“是……马四的牌位。”
果然!
江瞳看着杨木匠手里熟练的动作,等杨木匠把木头雕的成了形状,江瞳试探着说:“杨爷爷,马四哥只是失踪而已,现在做牌位会不会不太吉利啊。”
杨木匠的手顿了顿,轻声道:“早备着也好,反正早晚的事。”
江瞳一愣,什么早晚的事?
一阵过堂风吹来,阴冷冷的,江瞳转头看向屋子里,许是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这一瞧竟然看清了屋子内部的模样,那墙上竟然放着一块块这样四四方方的木头,像是准备了许多的牌位似得。
回头看向杨木匠,杨木匠并不准备多说,而是低头仔细的做着马四哥的牌位。
见杨木匠如此,江瞳干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牌位,左右看看,道:“我只听说提前计划,提前买票的,好好的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提前准备牌位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杨爷爷,您干脆跟我说说呗,我这个人啊,好奇心特别重,杨爷爷,您要是不跟我说,我可能会一直缠着您的。”
江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脸皮变得这么厚,只能但愿杨木匠愿意跟自己说说马四哥的事。
杨木匠抬头看了看江瞳,抽了一口烟,慢悠悠的说:“丫头,别人都恨不得捂着耳朵,你倒是奇怪,非要听。你如果不怕,我就说给你听。”
江瞳一听,两眼立刻一亮:“好好好,杨爷爷,您慢慢说。”
杨木匠放下手里的工具,眯了眯眼睛:“说起来,咱们这个村子,在很久以前就是个多灾多难的村子,抗日战争的年代,这个村子就是日本人的屠宰场,村子里的人,外村的人,枉死的,冤死的不计其数,统统都被埋在了侨溪下的那些坑洞里。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侨溪,后来,日本人走了,活下来的人就把那些坑洞里的尸首挖了出来,惨啊,有脑袋没身子的,有身子没脑袋的,烂在了一块,缺胳膊少腿,分不清什么跟什么人了,干脆,大家伙就把这些人的骨头都弄在了一块儿,一把火点了,那火啊,烧了两天两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