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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8:温柔
    “……”
    余黛再度暗自咬牙,安慰自己不能与伤残野鬼计较,心不甘情不愿的领着蓝磬凌往卧室走。
    简直忍不住为自己的忍耐力点赞!
    一边走,余黛一边还努力为自己获取有可能的最大的权利:“你一定要和我一起睡卧室,我可以答应。但是,我们不能睡在一张床上。你有两个选择:睡床或者打地铺。”
    天知道一个鬼能不能感受出睡床和睡地铺有什么不同。
    她站在房门前,一手扒拉着门框,一边死死瞪着蓝磬凌,表明如果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不让开。
    ——纵然这样的反抗在非人类的蓝磬凌面前可能像个笑话,可余黛没办法不试图反抗。
    如果只是因为知道实力悬殊就逆来顺受,那么她和咸鱼有什么分别。就是猪被杀之前还会全力挣扎一番呢。
    “我打地铺。”蓝磬凌好以整暇的将余黛扒着门框、瞪眼看他的模样欣赏了一番,很好说话的随了她的意。
    余黛有点意外,不过更多的是高兴,内心暗暗比划了个耶。
    这可是她第一次在蓝磬凌面前占上风,实在是很有纪念意义——所以说嘛,很多事总要去试试的,指不定就成功了呢!
    余黛脸上立刻挂上笑容,将门推开,很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这里有备用的被子,全部是干净的,我马上给你打地铺。”
    睨她一眼,蓝磬凌抬起左腿。
    笔直修长的腿往前迈去,在落脚之前就已经超出了门框的界限,真正意义上的迈入了余黛的卧室。
    刹那间,一道白色的烟雾自蓝磬凌的脚部升起,他浑身一震,脸色瞬间煞白,反应十分迅速的收回左脚,左脚因为巨大的疼痛而无法触地,仅靠着右脚,他一时没站稳,往后栽去。
    蓝磬凌身形高大,站在房门口几乎能挡住整个入口,所以他身后的余黛并没有看到他脚上冒白烟的那一幕。
    不过她和蓝磬凌离得很近,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他身体的震动,以及很及时的发现了他要栽倒。
    而且,就在他要栽倒的前一秒,不知为什么,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直挺挺的冒了出来,周身的温度刹那间下降了很多度,刺骨的凉意好似成了实质的尖刀,要把她一刀刀凌迟。那是身体给她发出的极端危险的警告。
    然而,那一瞬间,她完全没有时间想他怎么连站都站不稳这事,也完全没有时间去思考什么危险,她只是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想要扶住往后栽倒的他。
    蓝磬凌虽然是鬼,却不知为何有着实质的重量。一个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的重量,不是余黛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女子能够承受得了的。
    她不仅没有扶住蓝磬凌,反而还被蓝磬凌背对着她压在地上。
    “嘭!”后脑勺与地板撞击发出了一道响亮的声音。
    痛!……
    余黛觉得头昏眼花,且被蓝磬凌整个背部压得喘不过气,双手仿佛八爪鱼一般胡乱挥舞,推搡着身上的鬼,艰难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蓝磬凌靠着右脚和双手撑起身子、侧让到一边,他没有站起身,而是侧身躺着,仅用手撑起上半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大口喘气的余黛。
    压着自己的“泰山”移开,余黛终于重见天日,仿佛溺水的鱼一般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虽然这着急的呼吸动作牵引着后脑勺,与地面撞击的部位传来一下下生硬的痛感,但在缺氧的时候,她已经无法去在意。
    等好不容易喘过气,余黛视线一移,就对上了蓝磬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
    “你怎么……”
    她刚准备抱怨一下他连站都站不稳,害她摔了一跤不说还差点被压死。可在看清他的模样的时候,所有的抱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讶异和担忧。
    “你怎么了?”
    他那本就略微偏白的肤色这会儿变得更加白,不正常的白中透露出了几分虚弱;他脸上冒着薄汗,尤其是额头上,薄汗已经打湿了细碎的刘海。
    ——在此之前,余黛几乎认定他那样冰冷的身体,是绝对不会出汗的,即便是在情事最激烈的时候,他都没有流一滴汗……
    想到昨夜,余黛略有点不自然的咳了声,见蓝磬凌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蓝磬凌眸光深深,一动不动,就好像被人点了穴道,可眼里流动着的不知名的情绪,让余黛知道他很正常。
    只是那深沉的颜色,又让她恍惚间觉得他能看到她的内心深处,就在她要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额头的时候,他终于有了反应。
    “你的头撞到了?疼吗?”
    他扶着余黛的肩,动作很轻的将她揽起,虚空抱住她的脑袋,手探到她脑后,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的后脑勺。
    这一瞬的温柔简直直击人心,不过余黛脑袋太疼,没有很好的接收这些温柔。
    脑袋真疼……她有些担心地伸手,想去揉揉后脑勺,可惜半途被蓝磬凌拽住了手指。
    不由嘟嚷道:“好疼。也不知道会不会是脑震荡。真是的……不是说鬼只有多少克吗?为什么你这么与众不同?”
    蓝磬凌没理她的碎碎念,手指摸到了一处鼓起,微顿,移开。下一秒,他拉了把余黛,让她更加靠近他。
    余黛微微挣扎,他低声道:“别动。”
    余黛眨了眨眼,没动了。因为她发现,蓝磬凌做这个动作其实只是为了看她脑后的伤势。
    她额头几乎抵在他的胸膛前,视线所及就是他白色的衬衣,衬衣的口子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几颗,她几乎能隐隐看到衬衣之下的景色。
    脑海里浮现了某些她几个小时前决定要永远忘记的场景,脸上一热,她刷的闭上了眼。
    所以她不知道,蓝磬凌半揽着她,盯着她后脑勺的眼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浓墨般的黑色仿佛被海水淹没,一点点褪去了黑,渐渐变成灰色,近似透明的灰色。
    这时,若有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会发现他眼睛里的倒影不再是余黛的后脑勺,或者说不是后脑勺表面,而是更深的东西,隐藏在头皮之下的内部结构。
    皮下肿起、没有流血,不是大问题,过几天就会自己好。
    “去医院做个检查。”蓝磬凌松开余黛,对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