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名小奴婢,见了轻炮的威力后,便惊得合不拢嘴了,再看一旁停着的两门重炮。就开始想象,这样的大家伙,该有多厉害。
这两门都是青铜所铸,长达七尺多,炮口也要更大,足足能塞进去一个大人的拳头。
更重要的是,它装的火药有轻炮的两倍那么多!
在射表上显示,它竟然能把一枚实心弹,打到一千五百步远的地方!
这……这也太惊人了吧!
不过,惊人的战力对应的,却是其笨重的体质。
为了支撑起这玩意,炮车比轻炮更粗、更重,两轮间距也更宽。
炮加炮车,一起的重量,高达两千多斤!
这么重的炮,两匹驮马拉着也只能走平路。
想要在野地里走,不知道四匹马够不够。
介绍完两种炮的特点,王延兴把他们都叫拢过来:“某这里有八门炮、需要你们先用起来:就像你们是第一批树炮的炮长一样。你们,愿不愿意为某做这件事?”
“定不负阿郎期待!”八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很好!”王延兴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你们各自去选一门炮吧!”
“自己选?”八人同时愣住了。
“对呀!你们自己商量一下,选好之后,就跟某来说!”王延兴肯定地说道。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王忠毅突然朝一门重炮跑了过去:“某要这门!”
另外七人见状,也是跃跃欲试地想跑去占一门,可都觉得似乎不太合适,犹豫着,没有马上上前。
这时王忠仁站了出来:“某也想要一门重炮,你们若不上前,某可要选了!”
几人见王忠仁站了出来,便干脆都放弃了:“那你选重炮吧!”
余下六人一人选了一门轻炮,站在炮车旁,等候王延兴的下一步指令。
“好了,既然大家都选好了,那一会申虞候便安排教官教你们如何使用这些火炮。”
“学会了,每个人打上几炮之后,某再给你们分配炮手,你们再教那些炮手……这与之前树炮的流程都一样的,都明白吧!”
“明白!”
“明白就好!”王延兴点了点头,然后又说道:
“某虽然让他们造出了这两种炮来,只是,将来到了战场上,到底哪种炮更好用,就取决于你们的学、教和摸索!你们所作的事情,对某,对扬波军,都十分重要!”
听到自己接下来的事情重要性这么高,几人又是一阵激动,齐声高呼道:“定不负阿郎期待!”
终究还是自己培养的人,忠诚度高啊!王延兴心里,欣慰之余,却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却是为了孟三叹的。
哪怕被孟有福猜忌得不要不要的,在扬波军中,又被许以高位。可这孟三始终初心不改,心里一直想着念着的,都是孟家。
不正是因为孟有财对他的培养吗?
王延兴心中想什么,别人不一定猜得到,可孟咸却是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他轻笑着,又向王延兴建言,该如此如此。
这不,当王延兴决定要用缴获的小一点的渔船,来组织渔民下海捕鱼的时候,便安排了让孟三去找孟家,说要孟家牵头,建一个近海捕捞公社的组织,带领渔民们下海捕鱼!
“什么?近海捕捞公社?”孟有福一愣,连连摇头道,“这捕鱼哪成?活计又大,收成却少!你还是快回去劝劝指挥使,让他不要废这事了!”
孟有财也是不解,只是有俯首投诚在先,受了好处在后,当真安排孟家做事的时候,却不方便太反对:“不知指挥使此举是何意?若是军中需要渔获,只管吩咐一声,孟氏安排人手去做便是了!”
见孟家兄弟没有想透王延兴的想法,孟三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依孟三愚见,指挥使此举,却不单是为了获利,而是为了招揽人心。”
“捕鱼累,收入却少,孟氏与指挥使都不会心动,可晋江两岸的数百户渔民,势必会很动心……指挥使,应该是冲这些渔民去的!”
这似乎有点道理,不过,真是这样吗?
也不知道这是那王延兴的本意还是孟咸的主意。
这两个人凑到一块,琢磨人心的本事,当真是不要再找人学了!
大致地猜到王延兴的想法,应该不是刻意针对孟家。孟有财决定这一次,便从了王延兴,拿起条陈来,仔细看孟家要做的事。
按照上面说的,孟家的事简单,也不简单。
王延兴给了孟家一个选择,一个选择是教会只会在内河捕鱼的渔民如何在海里捕鱼!只要做到这一点,一年内捕鱼所获利润,孟家可得两成。
另一个选择,则是将整个孟家的捕鱼船只全数加入近海捕捞公社,按照投入的船只和人手分配所得;当然,海水捕捞之法,也是需要教给其他渔民。
作为交换,孟家可以每月按每斗五十文的价钱从海潭山购买三十石海盐。
两成利润?这捕鱼之事能有多少利?不亏就不错了,孟有财毫不犹豫就把第一种方案否决了;
至于第二种方案,孟家的渔民在孟家没有地位,没有发言权,自己一言可以决定;而每月三十石海盐转手卖掉,能获利不下于三十贯,倒是更为有利……
贩卖私盐自然是违法的,不过,现在这年头,还有谁在乎唐律上的文字吗?
至于,捕鱼之法,除了孟家,别家也有,哪里能值每月三十贯?
“便按第二种方案吧!”孟有财指了指条陈,对孟有福和孟三征询道。
孟有福无所谓,不置可否;
孟三却是有点犹豫,想了一会,他还是点了点头:“那本家可要派一个可靠的人去看着……”
孟有财点了点头,孟家能下海捕鱼的海船,也有十多条,论船只多寡,所占比例,还在两成以上,按照这个条陈,可以派一个人参与公社的管理。
只是派谁去呢?能不能通过捕鱼获利不是他所关心的,不能恶了与王延兴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他看了一眼孟三……
说来,孟三才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可偏偏王延兴当真任命他在扬波军中做了水寨守备都的虞候。
别人是唯恐没官做,而孟三却是想推都推不掉。
唉,这官身,就是一个圈套,将孟家的头号智囊软禁在了水寨之中啊!
孟有福见状不满地干咳了一声,“老七也跑了不少趟船了,捕鱼的手法也知道一些,不如,就让他去?”
“七哥儿?”孟三一听是他,心里就犯怵。
孟有福嘴里说的老七,是他的大儿子孟义穹。这货的水平比他爹还差一大截不说,脾气还很差,经常打骂下人……
让这样的人去跟王延兴打交道,不会被吃得渣渣都不剩吗?
孟有财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犹豫了片刻,也是不太满意这个人选:“七哥儿还小,最好是再历练些,方能独挡一面……”
“他也不小了!”孟有福怒视了一眼孟三,又有些怨气地看着孟有财,
“之前让他执掌一条船的时候,便说他太小了,现在又说需要历练!大兄,你总得给他机会才行啊!”
孟三在心里想着,那是你儿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啊!却不好直说,闭上嘴巴,等孟有财做决定。
孟有财叹了一口气:“那便让七哥儿去吧!只是!不挣钱没事,可不要恶了跟指挥使的关系!切记!”
“省的!省的!”孟有福为儿子讨来了差事,便觉得高兴,忙不迭地答应,又说,“不是还有孟三可以帮忙看着嘛!无妨!”
无妨?真的无妨吗?陈大嘴的例子就例子就在不久前,若是王延兴真要设计害人,孟三又能如何?他只觉得心里发苦,却又无能为力。
只希望王延兴是真心要捕鱼,而不是设计害孟家吧。
更希望这个孟义穹不要犯浑,不要无事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