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秀儿脸色微变,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陪同在侧的林逸成连忙躬身分辨道:“属下未能按时移植棉苗,培植不得法,致使棉苗未能按时成长,还请小娘子责罚……”
听到林逸成主动认错,秀儿脸色才由阴转晴:“第一次试种,出些意外,总是难免的。阿郎无数次地告诉某等,没做好,不用怕,不要想着遮掩过错,即便是错了,也算无过!”
听秀儿轻轻带过,林逸成连忙又躬身谢过。
秀儿才又说道:“既然知道自己哪里没做好,那可有对策?”
“属下知道官庄所产的棉花,可能无法满足面纱、棉布的生产需求,所以,特意加大了向黎区的收购力度……”林逸成答道。
“同时,又向铁器制作所订制了一千把去棉籽的夹子,免费送给出售棉花的黎人。”
“对籽棉和脱籽的皮棉分价收购……”
各官庄才开始种植棉花,那那点产量肯定是不够的,找黎人买也是必然。林逸成这中方法能让收购量增加,自然是可取的。
秀儿点了点头,算是认可,想了想,又追问道:“那棉籽呢?”
“棉籽也是收购的,只是价格更低!”林逸成一边介绍,一边在前面引路,要将秀儿往仓库引,“仓库中,籽棉、皮棉和棉籽已经堆积如山,不如……”
秀儿却瞥了他一眼,不按他的路线走,继续往前走,看到后面的棉田,竟然还有的才结棉铃的。
感情,他们领自己过来看的这片棉田,已经是长势最好的了。
秀儿不满地看了一眼林逸成:“阿郎说过,成败都要有总结。前事不忘,方可为后事之师,某希望你已经将此次,是因为什么原因,错过了农时,总结清楚。”
“诺!”林逸成连忙应道。
秀儿见他认错态度好,也不再多说:“棉田不止要种一年,今年的成败,对来年,都是经验或者教训!只要有利于来年,便不算白过了……去仓库吧!”
一路看,一路走,到了仓库。
按照籽棉、皮棉、棉籽分开放置的原则,林逸成分别建了三间仓库。
此刻,籽棉仓库里堆得满满的都是刚摘下来的棉花。
尽管林逸成免费送了上千把夹子,不过,更多黎人还是选择直接把籽棉送了过来。
到了这里,发现原来皮棉收购价更高时,也不会拿回去脱籽,而是,直接拿了盐巴或者铁器走人。
当然,如果事先知道,籽棉和皮棉之间价格差异的黎人,则基本上都会送皮棉过来。
此刻已经得到有皮棉千余石。
这批皮棉,已经被按照二十斤一扎,捆扎起来,堆放啊木架子上。
当然,这个堆放也是有讲究的,第一,便是不能堆垛得太高太紧。
另外,仓库里,必须确保通风,既要避免湿度过大而发生霉变,也要避免湿度过小而引发自燃。
至于棉籽,则按框装了,一部分,为了来年扩大棉田的种植做准备,另外一部分,则要运往泉郡。
明年,在泉郡也要进行棉花的栽种。
秀儿一路看下来,又随机查看了几处籽棉和皮棉的仓储状况……
这林逸成对这一片还是管得不错。秀儿在心里给这林逸成打了个单项的高分。
接下来,便是棉纺织场了。
这一点,林逸成自我感觉也还不错,他向秀儿介绍道:“崖郡的棉纺织场一共分为三个分场。”
“第一个分场,负责脱籽和弹棉花……”
“第二个分场,则负责纺纱了!”林逸成跳过单调乏味的一分场,直接领着秀儿进了纺纱场。
一进纺纱场,便听到一阵呼呼的,尽是纺车转动声音。
好几十名黎人女子,一个个都用脚踩着那纺车,转得跟飞似的。
两只手,也不闲着,上下摆动,一根根白细的棉线,也跟着她们的手,上下翻飞。
场面,还当真是壮观!
见秀儿看着入神,林逸成不失时机地介绍道:
“小娘子请看!这里一共雇了五十多名黎人女子,都是熟手!每人每天能纺纱不下二十斤!”
秀儿听了这个数字,心里默默地算计着,一人一天纺纱二十斤,那么五十人,一天便可纺纱十石,一年便可得纱三千六百石。
这个数量,应该不算少了吧……
秀儿没有对比,不知道该如何评论,却看到,在工场一侧,两个汉人男子,却趴在地上,看那纺车是如何转动的。
秀儿惊讶地问道:“他们是何人?”
林逸成连忙解释道:“他们一个是天道院的研究院,叫王忠重,另一个是铁器制作场的技工,叫陈力……说是奉命来观察纺车的工作原理!”
“王忠重?”秀儿定睛一看,果然是昔日童子班的同学,都说他跟了吕奇道士,却不想在这里碰到了。
“忠重!”秀儿快步走过去,“在忙什么呢?”
王忠重正趴着看那纺车的动作呢,冷不丁被人叫了声名字,抬起头来,看到竟然是王秀儿。
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了起来:“原来是秀儿小娘子!某与陈力在做改进纺车的课题……”
“只是,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便相约来看看,这纺车到底是如何工作的,才好动手!”
“那看了这么久,有什么好办法了吗?”秀儿盼盼地问道。
“现在这些黎人女子,都是一次纺两根线,某看了许久后,觉得,也许可以让她们能同时纺出三根线来!”
秀儿一听,那不是意味着,产量要猛增一大截吗:“哦!那很不错啊!要是搞出来了,某去向阿郎给你们请功!”
“不一定的!”王忠重却道,“王忠堂在儋郡,也是在搞纺车的事,若是他搞出了能纺四根线的纺车呢?”
“原来,你们中还有竞争机制的呀!加油!忠重!”秀儿本来还想多问两句,听到,其中有竞争,知道,双方对自己的主意心得肯定很看重,在做出成品之前,肯定不愿透露太多,便不再多问。
又说了几句,才从纺纱场出来。
然后又进了织布场。
跟纺纱厂将纺车摆在一个厂房的做法不同,
在织布场,每台织布机都有一个小小的隔间。
三十几个黎人,正在努力地织着棉布。
“这前面的二十台织机,织的是粗布!”林逸成介绍道,“此布用纱粗,织出来的布也很厚实,织起来还快,一个织工,快的,一天能织五匹!”
这便是那种售价八百钱一匹的布了。秀儿捏了捏织出来的布,果然又粗又厚。
当然,这是跟绸缎相比而言。
比起麻布来,这棉布还是要软和很多。
其后,又有八台织机,织的是中等粗细的棉布。
这种棉布的手感就好多了,只是,这种布,一台织机,一天只能出两匹布。
当然,这种布的价格也要高得多,所费的棉纱也要少一些,总体的利润率,倒是差不多
最后的又有七台是出精制棉布的,手感虽然不如丝绸光滑,但是却远超麻布,算是上佳的面料了!
当然,这种布的产量就更低了,而且,只有不多的黎人能织出这个等级的布料来。
秀儿一边走还在计算着总的产出,却突然听到外面无缘无故地传出一阵吵闹的声音。
竟然越吵越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