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后世天朝的一斤,是十两,也就是一百钱。
而唐代,一斤却是十六两秤,所以,一百钱,重十两,却不是一斤,而是1016斤。同理,一千钱是一百两,换算成斤,却是六斤四两。
话说,王延兴想着拿刘隐当刀使,接连抛下了诸多的香饵。
却不想,鱼饵被吃了,鱼儿,却没上钩。
力量暴涨的刘隐,竟然还在想着往西、往北扩张,以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盘和实力。
唉,其实,王延兴还是吃了历史成绩不好的亏啊!
若是他历史知识能学好一点,便能知道,在五代十国中,有一国,名叫南汉,所占据的位置,便是岭南这一片。
而开创南汉基业的,便是这个刘隐!
刘隐可不是董昌、范晖之流,而是王潮、钱鏐之辈,在选择扩张方向的时候,极为谨慎,怎么可能会明知不敌的情况下,攻打闽城?
王延兴和采儿都在那里后悔不迭,觉得,不该将大量的资源售卖给刘隐,造成了刘隐势力的急剧膨胀。
可偏偏刘隐不知道采儿的险恶用心,还只当采儿当真是商贾一流,还在那里撒开了展示自己的发展潜力。
等吹牛逼差不多了,刘隐才说出自己过来的真实目的:“刘隐此来,一来,是要再订购一批盐铁茶布,这次,所需的量,比上次还要再增加两成。”
采儿点点头说道:“这个没问题!衙内是弊社的大客户,你所需的这些货品,某都有安排,在码头交割便可!”
刘隐听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那货款,还是先付四成,其余的,分两年交清……”
“这……”采儿却迟疑了,这分期付款的法子,帮你养肥了,却不肯按照预期的想法南下打闽城,采儿如何还肯继续分期付?
她寻了理由拒绝道:“衙内这半年,已经拿了六次货,货值每次都是在两万贯以上,而所付的,都是四成……如今,已经有七万多贯没有付清了。”
“再加上,此前的几次五千贯的尚未结清,某贷给衙内的货款,已经快要八万贯了……”
“哈哈……东家小气!”刘隐哈哈一笑,“只待某大事成功,区区八万贯,算得了什么?”
“某是商贾,只能在商言商啊!某的钱财,也须兄长支持……八万贯之数,实在是过于巨大,此次衙内若是再要新购货品,只能是全款了!”
刘隐登时就不喜道:“可某此次,只带了八千贯过来……”
“那只能请衙内,将采购单上的货品减一减了……”
刘隐不悦道:“东家,不能通融?”
“不是某不能通融,而是衙内分明便有足够的金、铜,却不愿用来支付货款,却来说某布通融!”
“某愿意以铜来支付,可东家却将铜价压得太低了些!”
“一斤铜值八十钱*,大唐天下,谁家都是这般计价……若是采儿有半句虚言,衙内尽管可以将铜去别处换成钱或者布帛,再来付账也可以!”采儿大言不惭地说道。
“当然,衙内也可以自己将铜铸成钱币,某也照收不误!”
听到采儿这般说话,刘隐脸色一寒。按照大唐币制,一枚铜钱重一钱,一百钱,便重一斤*,按说,一斤铜和一百钱是等值的。
可实际上,铸钱的时候,并非全部是铜,而是掺杂了许多的铅、锡等比较贱的金属,所以,一百钱,实际价值是不如一斤铜的。
然而,铸造也是要花费的,还有铸造的过程中,又是有损耗的,如果不能掌握铸造技术,一斤铜,未必又能铸出一百文钱来……
一斤铜,值多少钱,这,还当真不是大唐统一价,而是各有各的价。
只是,刘隐没得选择:因为他手头没有能铸钱的人!
卢琚倒是能铸钱,问题是,卢琚收铜的价格是每斤铜六十文……相比之下,采儿的价已经很公道了。
刘隐脸色一寒:“王东家,就不为将来,考虑考虑?”
“衙内!”采儿满脸难色,“某自然是极为看好衙内!可某也能过了当前这道坎才行啊!”
“那你的意思是,你最多只能贷给某八万贯?”
“这倒不是,这也是看衙内控制的范围的价值来计算的!”
“若衙内今日还是守着封郡一地,某或许便只能贷给衙内两万贯……”
“若是衙内当真能取了闽城,某便最高可以贷给衙内四十万贯……”
“嘶……”刘隐倒吸了一口凉气,“四十万贯?”这王采儿到底有多少钱?
他这段时间内之所以能突然爆发,固然是从商路上赚取了大量的财货,可跟合作社贷的货款相比,那点利润,又远远不如。
利润加上未付的货款,相当于是合作社给刘隐提供了十万贯的财货!
刘隐凭借这十万贯,一举将地盘扩大了四五倍!
若是,能贷到四十万贯,那该是何种效果?
刘隐眼中突然泛起一阵红色。像极了即将扑食的饿虎!
他睁睁地盯着采儿:“某可以将所获之金、铜,都运过来给你!不过,某有一个要求!”
采儿却不受他的胁迫:“衙内请讲!”
“某要手铳!”
采儿一听,讪笑道:“手铳?衙内可知,闽城城中,只有卢琚有手铳,而卢琚的手铳是某卖给他的!你若是也有了手铳,某如何跟他说?”
“况且,一支手铳价值八百贯,一发子弹一百钱……衙内,手铳值不了这个价钱的!”采儿摇头劝道。
刘隐冷冷地说道:“某只需十支便可!”
十支?听到这个数字,采儿哪还不知道刘隐想干什么?
除了想暗杀卢琚,还能有什么好事?
王延兴当然也希望卢琚死,却不是这个时候!
而采儿,她即将嫁入的徐家,更卢琚关系很深厚,若是卢琚死了,徐家少不得要遭受一波冲击。这却不是她所愿见到的。她倒是更希望能比较平顺地拿下闽城。
她怎么可能会支持暗杀卢琚?她叹息道:“你若是不能成功,某在闽城,就无立足之地了!”
说罢,采儿又深吸了一口气:“衙内!给某一个理由,某为何要助你!”
“可某若是成了,东家在闽城的生意,只会一日盛过一日!”刘隐再次以未来相诱惑。
可这种虚文,如何能打动采儿?谁知道刘隐占据了闽城之后,会不会比卢琚更狠?
若非王延兴也有心要搞掉卢琚,采儿早就结束这个话题了。
她寻思了片刻,还是拒绝了:“衙内可知,这手铳,五十步之外,便只能击中牛马一类的牲畜,三十步内要击中人体,也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方成!你没机会成功!”
刘隐却早就想到过此节:“东家可以替某训练!某可以出钱万贯,你帮某训练十个人!”
“你只有一次机会……花费却是一万贯!”采儿不解道。
谁想刘隐却道:“若是成了,某不过是花费一万贯!若是不成,东家的损失只会比某大得多!某与东家,其实,早已经栓在一起!所以,东家务必想尽办法,来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这是威胁自己?
采儿最受不得威胁,双眼透过一阵戾气,不过,很快又压住,冷冷地说道:“某的损失,不过钱财耳。惹恼了卢琚西征,却不知衙内何以自保?”
刘隐却大度地一笑:“所以,东家与某,合则两利,不合则两败,目标是一致的!不是吗?”
是吗?采儿心里不屑地反问道。
此刻,她对这个刘隐,只剩下了重重的厌恶。
可已经骑虎难下,却又该如何决断?
她突然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恼怒地朝屋外的奴婢喊道:“换茶!”
过了一会,便有奴婢重新端了一碗茶上来。
接过茶碗,揭开盖子,看到茶汤的颜色。
是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