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王延兴正在劝,得了临时性结婚恐惧症的采儿,采儿却突然盯着王延兴,冒出一句话来:“某不要徐玉清了,你给某当贴心伴侣吧!”
王延兴听到前面半句,就觉得不好,可听到后半句,喝在嘴中的一口茶没咽下去,突然喷了出来,呛得连声咳嗽,差点接不上气来。
“哎!你什么意思嘛!某有这么唬人吗?”采儿插着腰,怒气值直线上升。
“不是,你与某是兄妹啊!本来就是最贴心的人,跟徐玉清没关系!”王延兴急忙分辨,“你看,某什么事情,都是交给你的最放心,比孟咸还放心!这天下,还有谁比采儿更贴某的心呢!”
“哼……某又不当真是你妹妹。就知道你不肯!小气!”采儿无趣地说道,说罢,她也不再抱怨徐玉清了,“你明天陪某一起去福郡,嫂嫂怎么办?”
王延兴微微迟疑了一下:“你嫂嫂今日已经能下地走路了,恢复得还不错……再说,有越娘帮忙看着,稳重得很!”
谁知,采儿听了却道:“没良心!嫂嫂为了你,这般辛苦,你说走就走!天底下最无情无义的,就是你了!”
这话把王延兴噎得半死,还真是正也是她的理,反也是她的理。
都快嫁人了,这采儿竟然还是这般不讲道理!真不知道那徐玉清怎么敢娶这么头母夜叉!
王延兴在心里同情了徐玉清一番后,连忙举手告饶:“某想着你的婚姻大事,一生便这一会,便格外重视,没想到,还是某的错了……”
“好啦!好啦!天底下你良心最好!”采儿嘟着嘴,囔囔道,“某去看嫂嫂和侄女去!”说罢,将王延兴丢下,去那边看望小娘去了。
真是!王延兴苦笑一声,也过去看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只是,他回到泉郡还不到半个月,又要去福郡了。
到了第二日,跟徐小娘告别时,小娘满脸的都是不舍。
王延兴轻轻起抱了抱她:“某总是要福郡道喜的!某去不过几日,便回来了!好不好?”
听到王延兴的许诺,小娘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才松开王延兴的手,让他离开。
出了刺史府,而外面已经备好了一排的大车,上面堆满了箱笼,里面装着的都是给采儿置办的嫁妆。
刘伴兴招呼了马夫,跟在王延兴后面,准备一起送往福郡。
嗨,说是王潮嫁女,其实,这些嫁妆家伙什都是王延兴置办的,倒不如说,王延兴嫁妹准确些。
而此时,采儿却对这些大车箱笼不屑一顾,她当没看见,一个人在跟黄启东说话:“某要出嫁了,你好好替某管好这郁香茗茶!某日后能不能在徐家安身,便指望着你了!”
“诺!”黄启东躬身应承了下来,不过,他却疑惑地问道,“只是,为何不让启东去往闽城……”
“你在泉郡,郁香茗茶才能控制得住,你若是去了闽城,那杜老三指不定会使什么坏呢!”
“可是,他在茶场,若是要使坏,某也无可奈何啊!”黄启东苦笑道。
“你不用奈何他,只消跟他说一声,他自然会去收拾他!”采儿指了指正在忙上忙下的王延兴。
“可是,刺史不是将郁香茗茶的股份,都当嫁妆给了阿娘?郁香茗茶跟刺史已经没有关系了……”黄启东不解地说道。
谁想采儿却白了他一眼:“每年郁香茗茶分了那么多钱,某哪里花得完?某用不完的钱,便搁在他那里,让他帮某存着。这样一来,他不就会帮某用心了吗?”
“不送到您的夫家?”黄启东纳闷道。
“送闽城去,让徐家人挖个坑埋起来吗?徐家都是一帮没见识的人……还是放在他那里放心些!”采儿落寞地说道,“放心了,他好歹也是某的兄长,不会贪图某的钱财就是了!”
黄启东一脸困惑,不过,终究还是低头应道:“诺!”
交待完,见王延兴已经忙好了,便不再跟黄启东多说,上马,跟了上去。
一路到了码头,再装船,第二日,便到了福郡。
因为徐家的媒人还没登过门,所以,一路上大家都低调得很,只道是刺史过来向节度使道喜,恭喜他,喜得孙女。
只是,生个孙女为啥也要这么多礼物,就不用细说了。
又过了几日,徐家的船队才终于抵达了福郡。
船上下来一位穿着绯服的老者,拿着一纸帛书,求见王潮。
见了王潮后,他一通巴拉巴拉,众人才知道,原来是闽城徐家,过来为他的嫡长子,叫徐玉清的做媒来了。
这媒人的身份还不简单,竟然是清海军的一位参军。
王潮自然是谦虚一番之后,便应允了。
按唐代婚嫁礼节,这步叫纳采……
王延兴自己讨老婆时,他正在外面打仗,这些过程全然没参与,倒是嫁妹的时候,看了个现场实况。
那位参军得了王潮的许可后,便折返回去,在徐寅的陪同下,在驿馆落脚。
接下来,便是问名和纳吉了,作为兄长,也都没他什么事,只不过在一旁作陪,以示重视。
这些之后,便进入到重头戏了:纳徵。
所谓纳徵,便是送彩礼,递交婚书!王潮只需将这彩礼、婚书一收,采儿便人归徐家。
这一步,就相当于后世的拿证了。
徐家准备的彩礼,可不是一般家族所能比拟的,络绎不绝的箱笼长龙,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便是王延兴到徐家迎娶徐小娘,也没这排场啊!
这派头,那福郡多少年都没见过了?
看得人,啧啧地一阵羡慕。
不过,羡慕又有何用?有本事,你也让人家节度使收为义女啊!
然而,全城的羡慕的目光,并没有持续多久,谁也没想到,就在节度使府,当王潮接过徐家人递过来的婚书,展开来,朗声要读时,他突然发现,这婚书,被人改动过了。
他眉头突然缩紧,赫然发现,婚书上,在温良淑德、愿结高缘等赞美的形容词后面,极为突兀地,被临时加上了一句:纳之为妾!
妾?这么大动静,为了纳个妾?
自己的义女,被这般堂而皇之地纳为妾?
王潮登时脸色就不好看了,他指着这个妾字,对那个姓徐的老头问道:“徐公!这里,是不是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