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卖的账册,又有主事推过来一摞账册,却是买的记录。
番商们自然不会空着船过来。大食也是物产丰富之国,自然也有许多大唐所没有的东西。
他们卖到大唐来的东西,大多是香料、象牙、宝石等,不过,其中的大头,却是金银。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一直到清代中期,古国便开始成为一块吸纳金银的海绵,成为了吞噬银子的无底洞,一刻不停地、源源不断地吸纳巨量银两。
这就是丝绸之路,其本质,就是全世界的劳动人民,从地底辛辛苦苦地挖出金银,然后在辛辛苦苦地运到古国,再换成丝绸、瓷器和茶叶,再辛辛苦苦地运回去。
如此以往,长达千年!
以至于,古国这个本来不盛产金银的国度,因为金银的大量流入,到了明清时期,开始将银子当作了货币!
其中,便有大食商人的一份不可磨灭的功劳!
一直到了清末,这种情况才急剧逆转,尤其我大清的最后几十年里,每过个几年,就赔出去几千万两、上亿两,一次就能把好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银子,当水泼了出去。
当然,秀儿自然是想不到这千年之后,崽卖爷田的事。
她一页一页地翻过账册上的记载,盘算着,这批财货,倒手卖出去,又能创造多大的效益。
她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是对这一出一入的收获的喜悦。
见她开心了,一众主事,才心里稍稍安心下来:
在厉害老板手下当差,大概都是这感觉吧。
此前采儿当家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换了个秀儿,也是如此!
只是,秀儿在屯门赚钱赚得心花怒放,闽城城内,卢琚却有些焦急了……
谭宏玘到达闽城城外后,卢琚便跟他说好了,要一起合作,各取所需。
当时,谭宏玘答应得好好的。当即就准备要拔营回端郡。
可不知怎么,又停下来了。说是,再等等。
现在,时间过了十多天了,这谭宏玘回端郡的事,竟然没有了下文。
派人去联络他,他也只道,时候未到。
昨日,卢琚只得再派人去寻谭宏玘,问谭宏玘到底想要什么!
结果,谭宏玘竟然说,刘使君往日待他甚厚,他想进城来拜祭一番。
拜祭个鬼!他刚到闽城的时候,没说要拜祭,现在过了十多天了,倒是想起来要拜祭了?
卢琚也不客气,便让他只身素服进城,且看他敢不敢!
果然,谭宏玘回话道,麾下众将士也要进城祭拜。
这叫什么拜祭?他娘的,这谭宏玘是想借着机会,来跟自己争闽城来了!
平素,也没觉着他有这么大的志向啊!到底是听了什么人的指使?
他想了一阵,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将马明叫过来:“你可知,王掌柜还要多久才能回闽城?”
马明摇了摇头道:“属下只知道王总管跟朱子厚起了冲突,现在将朱子厚赶走了,却没有攻占宝安,也没有动吴勇,只是在屯门修仓库、寨子,在跟一众番商做生意!”
“这个时候了,还做什么生意!这王掌柜怎么这般不知轻重!”卢琚敲着案几道,“你速速派人将苏文合叫来,跟他说明闽城现在的局面,让他赶紧派人去找王掌柜,问一个策略!”
“喏!”马明应道,不过,他略一迟疑,还是建言道,“这商贾,终究还是不太可靠……”
“某知道!”卢琚郁闷地摇了摇头,“可这商贾只为求财,却总比谋图某城池之人靠得住!”
马明想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也不再多说,领命去找苏文合。
苏文合一听,自然也是连忙应承下来,派了人手,出城传讯。
事实上,合作社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传递消息出闽城城,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只是秀儿拿到消息时,也已经是第二日了。
拆开密封的火漆,里面的一封明信,写的是一些合作社铺面上的一些纠纷的处理请求,暗信,则夹在信封的夹层里。
她将密信取出来,交给文书,翻译成明文,才是苏文合的真正的信件。
当然,苏文合传递过来的消息不会只是卢琚的求援信息,还有他对闽城局面的总结和分析。
目前,闽城四面都是外地过来的乱兵,近的,有从番禺过来的;远的,有从韶郡和潮郡过来的。
最大一支,是谭宏玘的端郡兵,达到了一万五千多。
其次,便是从循郡过来的段如志,他手下的兵马也有一万出头。其余的,七八千的、四五千的,不一而足。
经过最初的混战之后,这些丘八发现这么打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边各自挑了块地方,扎下了营盘。
隐隐地,竟然有要联合的趋势。这又是为何?
跟卢琚缩在闽城城内当乌龟的做法不同,杨波军散在闽城周边的散兵,一直都在观察、收集情报。
他们发现,这些军汉的联合,并非自发的,而是有一个幕后的推手。
这个人,便是封郡刺史之子:刘隐!
看到这个名字,秀儿不禁一身暗骂:又是这个家伙!
拿着阿郎的钱,发展自己地盘不说,现在水混了,他就跳出来想浑水摸鱼了!
不用说,劝谭宏玘跟卢琚争闽城的,定然这家伙!
而且,谭宏玘夺不夺得的下闽城,他是受益者!
若是谭宏玘夺了闽城,他作为有功之臣,自然是要分一杯羹。
即便谭宏玘空忙一场,可折损了谭宏玘和卢琚二者的实力,对他的发展也都是有好处!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杨波军想做渔翁,却不想刘隐也有此意!
只是,现在将着家伙揪过来骂一通也是于事无补!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秀儿沉思了一阵,一个计策冒上心头,她叫来文书,一边口述,再让他转成密文后,转回给苏文合。
苏文合将密文翻译后,才将上面的办法,陈述给马明,再转告卢琚。
卢琚一听,嘿嘿地笑了笑,便命人去谭宏玘营中传话。
传话之人到了谭宏玘营中,求见谭宏玘。
见了面,谭宏玘懒洋洋地问道:“你们将军,何时让某等进城拜祭使君啊?”
那信使不敢多话只能答道:“奴不知留后的安排……”
“那你来做什么?”谭宏玘佯怒道!
“留后是让奴过来给将军带一句话。”那信使躬身道。
“说吧!”谭宏玘得意洋洋地首肯道。
“留后说,将军若是无意端郡刺史之职,那端郡便送与合作社的王掌柜了。希望将军日后不要后悔!”
听到这话,谭宏玘一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胡说!那姓王的,不过是一商贾耳,哪来的兵马?”一时间又惊又疑。
那信使便将卢琚的原话相告:“王掌柜自然是没有兵马,不过,总有,有兵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