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突然不省人事,众人急成一团,骆团也是着急的哎了一声,急忙让人命令攻击暂停,就地隐蔽……
然后,和几个亲卫一起,又是压人中,又是揉胸口,才好歹让顾全武,缓过气来。
可顾全武醒转过来,却见浙兵终究还是退了,知道,士气已溃,再无振作的可能。
一脸绝望地看着骆团,不言不语。
而棱堡中的杨波军,见浙兵不再冲锋,也停止了炮击。
战场,暂时平静了下来。
可才过了一会,一阵阵浙地的口音的呼喊声,突然从棱堡的上方传了出来:
“弟兄们!你们降了吧!”
“不要再跟着顾全武来送死了!”
“顾全武要为钱镠去死,你们又何必呢?”
“某等此前也是浙兵,现在跟了招讨使,比以前来,可是好多了!”
“杨波军待某等都很好,现在每月除了可以吃饱饭,还额外有钱粮、衣服发啊!”
“你们降了只会比现在更好!”
听到这些劝降的声音,顾全武又是一阵急火攻心,恨不得再晕过去就好!
这孟咸当真狠啊!连四面楚歌的把戏都用上了!
不过,也怪不得孟咸计谋一个接一个啊!杨波军中本就有不少,原本就是浙兵。
李藐的属下是一部分,跟董义存和董若虎过来的,又是另一部分。
从中选百十人一起念稿子,自然不难!
可听完这些人的话语之后,数千浙兵的士气,却是彻底散了。
就在此时,那一众浙兵的声音暂歇,又一个声音响起:“某是李藐!众将士,可还有人识得某?”
李藐曾经在杭郡当过刺史,在场的浙兵或多或少,都听过他。也知道他的一些事迹。
“此前,某遭李瑜、范瑶之害,陷入杨波军!某也担心,日后会是如何!”
“可你们见某今日,难道不比当日更好?”
“将士们!放下手中的兵刃,不要再无谓地送死了!”
“杨波军手中的火器,断然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你们若是降了,某担保你们,只需劳作五年,招讨使便会原谅你们今日侵犯的罪责,释放你们回到你们的家中!”
“你们的家中,可有父母、妻儿在等待?你们不想回去吗?”
李藐这一番话说下来,竟然当真就有浙兵丢了兵刃,开始哭泣起来。
看到这模样,骆团忍不住了,从坡后跳了出来:“李藐!是个男人就从乌龟壳中站出来,堂堂正正地决一死战!妖言惑乱某的军心,算什么本事!”
“原来是骆将军!”李藐拱了拱手,“那你倒是问问你们顾帅,某与他约好的,一同去取江阴,他却劫了某的船,来偷袭某的军寨!那又算是什么本事?”
骆团本就不是善辩之人,事实上,确实也是顾全武背盟在先,被李藐这句抢白,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
这时,顾全武却走了出来:“李藐!某可以让众将士降了你!你可能信守你的诺言?”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藐拍着胸脯说道,“你让他们将兵刃放下,某保证,所有士兵,都只需劳作五年,便可重获自由自身。”
“也罢!”顾全武将手中的横刀一丢,然后朗声到,“是顾某害了你们!某对不起死去的将士……”
“某不忍你们再身死无益,你们都降了吧!”
听到主帅这番话,众多兵士,纷纷将手中兵刃抛在地上,还有很多兵士,竟然俯下身去,抽泣,哭了起来……
顾全武嘶嚎道:“不要哭!此战之败,错不在你们!都给某站起来!”
说罢,自己只身往那棱堡走去。
身后,已经丢弃兵刃的兵士们,也只能跟着主帅去往棱堡投降。
而李藐见说降成功,孟咸也将战兵派出受降。
在战兵的指挥下,投降的浙兵们,开始了他们投降后的第一件事:给刚刚死去的袍泽收尸下葬……
而顾全武和一众将校,包括骆团,一起被带到了棱堡内部。
才一进棱堡,就感觉里面一阵强鼻子的烟气:那么多火炮一轮一轮地轰,棱堡里面的人,其实也不好受。
火药燃烧时产生的大量的二氧化硫、氮氧化合物可是都是有毒的气体。棱堡外面浙兵一批一批地倒下,棱堡内的扬波军士兵,也快要熏得不行了。一个个,用湿棉布捂着口鼻,艰难地呼吸着。
若是顾全武再不顾兵士死活,让浙兵坚持强攻,棱堡的火力,定然也是要因此而大降了。
只可惜,顾全武却不知道这些,也没能扛住伤亡的压力。
当然,就算现在能知道,局面也已经无可挽回了。
被人领到孟咸、李藐跟前时,他面色平静,拱手道:“败军之将,顾全武,见过孟先生、李公。”
“顾帅客气了,胜败乃兵家常事,顾帅实在是无需这般!”孟咸拱手回礼道。
“败在孟先生手下,顾某心服口服!还请先生善待这数千浙兵!”
“哦?顾帅何须请某善待他们?顾帅亲自领着,岂不更好?”孟咸说着,又指了指李藐,“李公归入扬波军后,便是继续领着当日的属下。”
“先生请见谅,众人都能降,顾全武,却不能降!”顾全武淡淡地说道。
这却早在孟咸的意料之中:“顾帅心志,某能理解,若是某与顾帅易地而处,某也不可能降!”
说罢,孟咸却又说道,“不过,顾帅想再回钱使君身边,却也是不可能的!孟咸想请顾帅,去往泉郡暂住一番!”
听到孟咸要把顾全武带去泉郡,骆团立即挺身而出,拦在顾全武身前:“你们想把顾帅怎么样?”
“不过是请顾帅在泉郡暂居、闲住罢了!”孟咸微微笑道,“骆将军若是不放心,但可随顾帅一同前往。再说,顾帅身边,也需要几个贴身的人照顾起居,也请骆将军安排吧!”
听到孟咸的安排,顾全武和骆团都有点惊讶,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说罢,孟咸便让李藐领着顾全武往外走去。
顾全武也不再多说,跟着李藐便要离开。
可才走了两三步,他又折回来,朝孟咸拱手道:“顾某有一事不明,还要请孟先生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