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明问到,要不要追击,卢琚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刷地一下就垮了下来:“追击?有什么好追的!”
这话说得,太有违常理了吧!城下退兵,自古就是一个给城中守兵反扑的极佳的机会。
讨论追击敌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马明愣了愣,问道:“主公的意思是,端郡之事尚未确认,不宜仓促下手?”
结果卢琚却狠狠地一眼白了过来:“哼……某出城追击,对某有什么好处?”
这怎么叫没好处?杀溃、俘敌、缴获辎重物质等等,这不都是好处吗?
马明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这顺水行舟的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见马明没明白过来,卢琚有些恼了:“你不觉得,扬波军的战力,有点太高了些吗?”
这一点,马明也是看在眼里,他们在城内只留有几百护卫,可就是这几百人,再加上临时凑过去的几千杂兵,愣住挡住了上万人的冲击!这般战力,当真是甩了闽城牙兵几条街去了。
若是这样的兵有的一万,那大唐天下,谁人能挡住他前进的步伐?
马明不得不叹服:“扬波军却是当世罕见的强兵!”
听到马明这般称赞,卢琚不悦地说道:“既然他强兵那么多,那么把李知柔放过去,磨掉一点,不是挺好?”
卢琚是这个心思啊……原来,卢琚不追李知柔,是想放李知柔跟王延兴火并!
马明心中一声暗叹:自己不努力做得更强,指望别人更弱,如何是自强之道啊!
不过,既然卢琚已经有了主意,马明也不再多劝,而是建言道:“李知柔的兵可以不追,不过,韶郡兵和循郡兵,这次可不能再放过了!”
对这一点,卢琚倒是不反对!
上次大军围城之时,各家都没有把兵领到闽城城脚下来,也没有正真地展开攻城,所以,多方,都处于互不接触的状态。
各家退兵之时也有了一定的缓冲。
可这次,却是按照围攻的阵势来布下的营帐,两军碰在了一起。对峙的双方,只要哪一方先退,顷刻就会被压住,然后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所以,只要等李知柔一撤兵,其他的各郡军兵肯定也是要撤的。只是,这次,他们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卢琚一声狞笑:“将队伍都整饬好了,只等他们阵脚一乱!就趁乱杀出!”
“诺!”马明连忙应允一声,领命退出,连夜去布置追敌的事宜。
只是,追敌的方向,自然东、南、北都有,就是没有西边什么事!
唉,刘隐谋划了半天,层层布置,试图瞒天过海,谁想,人家根本不来追?
当然,苏文合和王琪昌,唱了半天的戏,好不容易将情报传给了卢琚,谁知,人家根本不按你的剧本走,更是白忙活一场!
只能说,任你再聪明的人,也永远都猜不透神经病的心思。
所以,当他们看着城下李知柔的诸多动作,王琪昌和苏文合都觉得,卢琚定然会准备派主力从这边突破封郡兵的前营,杀到端郡兵的大营去。
可当他们看到,马明传递过来的命令,却是固守阵地,不得有失!
怎么是这样?苏文合和王琪昌一阵相顾无言,唯有轻轻一叹啊!
卢琚不派大军过来,凭王琪昌手头的这点人,连突破刘隐的前营的能力都没有!
不够看啊!
眼睁睁地看着刘隐,将前营内的工事又加了一圈,王琪昌知道,刘隐这假模假意的比划,只不过是在为开溜做准备罢了!
当然,明知道他们是在装模作样,该有的警惕,却不能失去。至少王琪昌负责的防区,没有一点松懈。
毕竟,兵无常势,刘隐可以为了撤退,假模假样地修建工事,可若是你当真松懈了,你敢说,他就一定不会来个突然袭击?
他那前营之中的楼车,可一直都没撤呢!城内是不是松懈了,他都看得明明白白。
当然,自己这边也是一样盯着城外,若是有可乘之机,王琪昌也不介意出去捞一把。
只可惜,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封郡大营里面的防备都甚是严格。
甚至到了晚上,还在驱赶民夫修工事。
看着营前,烧着巨大的篝火,照的一片通亮,城脚下有点什么动作都丝毫毕现,显然是没机会偷袭了。
而得了刘隐的遮挡,远处,李知柔领着的端郡兵,已经从容地撤走了。
想想到嘴边的大肥肉,就这般溜走了,王琪昌当真心里窝火之极!
没办法,强攻没兵,偷袭有光,只好眼盼盼地看着了!
一直盯着看,看到了半夜,实在是等不到机会,王琪昌也只能将人手从攻击营撤到后营,安排下守夜和警戒,一切都到明天再说了。
不管怎么说,李知柔逃了,那是因为有刘隐在给他打掩护!
可等刘隐想跑的时候,却看谁给他打掩护?
王琪昌不甘心地想着,跑吧!跑吧!总要啃下一块肉来!
恨恨地念着,王琪昌回屋舍和衣睡了。
而苏文合,也回了随园,准备将城下端郡兵已经开始撤退,而封郡兵断后的事情,向王延兴汇报。
另外,卢琚的态度,也是一个很需要咀嚼的信号,同样需要琢磨琢磨。
只是,这信号发出去,要等王延兴的回复,至少还要一天。
却不知道明天,刘隐会不会撤?
然而,天刚蒙蒙亮,王琪昌就被突然吵醒,一个轮值上城放哨的散兵跑回来,急匆匆地叫着进来了:“校尉!校尉!都逃了!都逃了!”
王琪昌还在迷迷糊糊呢,有点不太清醒地问道:“都逃了?什么都逃了?”
“刘隐!”那散兵急忙补充道,“刘隐的封郡兵都逃了!”
“什么?!”王琪昌一下就从踏上蹦了起来,“你是说,刘隐,连夜逃了?”
“是!”那散兵连忙说道。
“昨夜值守的人呢?”王琪昌怒道,“将他叫来!刘隐逃的时候,为何不报告?”
“不能怪他……”那散兵连忙分说道,“刘隐故意将前营弄得灯火通明,又派了许多民夫在那里折腾得响声极大,遮挡了他营地后面的动作。”
“他们大概天色刚黑就开始撤了,到半夜之时,就已经撤得差不多了!”
“啊!速速随某一起去看看!”王琪昌本就是和衣而睡,一起来,就往外面冲。
等他快步跑到城头,见远处那片营地,早就空荡荡的一片了,哪里还有一个封郡兵?
营中唯一还剩下的活物,就是些没人看管的民夫,在营中三五成群地坐着。
而更远处,封郡大营,也是看不到一点活动的迹象,显然,也是连夜撤了!
王琪昌一拳重重地砸在城砖上,懊恼得想哭!
这是,一旁突然冒出个声音来,对王琪昌道:校尉,不如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