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谦去求见李知柔,心里想着,李知柔定然会怨恨刘隐没有及时去救援。
谁想,李知柔非但没有怨恨,反而说自己误会了?
这确实让这个老实人犯了糊涂。
还好,李知柔也知刘谦是实诚人,便全无隐瞒地分说道:“令郎这般安排,其实,与某也是最佳的选择!”
“只是,某却没料到,谭宏广在端郡兵中,竟然有如此高的威望!”
说着,李知柔将谭宏广孤身入营的事,细细地跟刘谦说了一遍。
说道细节之处,刘谦忍不住为李知柔捏了一把汗。
待李知柔全部说完了,刘谦才感慨道:“没想到,那王延兴,竟然思量竟然这般细致……”
说道这里,刘谦才回想起当日,刘隐对自己所说的话来。
对李知柔说起那日的对话来,那日,刘隐只是听到王延兴确实在宝安,就准备直接撤兵回家,甚至连封郡都不要了,要直接退到梧郡去:“某当时,却是无法想象今日之局面!”
听到刘谦的话,李知柔何尝不是一阵悔意?
不过,若是让事情再重来一遍,自己当真能舍得端郡,跟着刘隐往梧郡跑吗?
估计还是不会吧!
李知柔喟然一叹之后,才又对刘谦问道:“那刘公,你为何也到了此处?你们在何处被扬波军追上了?”
刘谦对李知柔,历来全无隐瞒,也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只是,天火袭营的那夜,他领兵在城内,等到他得信上城楼时,满天流星的奇景已经结束了,留给他的画面,只有熊熊燃烧的大营和孤独迎敌的刘隐大军。
倒是让他把这个关键处的细节给漏掉了。
之后,在四会城北遭遇伏击之时,他在前面领兵先行。
伏击一开始,前军的将校见扬波军火炮骇人,便挟持他直接逃了,所以,接下来,骑兵扫荡的有一个精彩之处,又给漏了。
连之后刘隐的生死,也是到了宝安才被告知,刘隐虽然还没死,不过,已经被困在一座小小的孤城,随时可能回断粮。
不过,对他来说,最悲催的,还是被三儿子刘岩,出卖之事。
“家门不幸!”刘谦痛心地说道,“某对此子,素来看重,却不想……唉!”
“唉……”李知柔也不由得叹息一声。只不过,他这声叹息,却更多地是为自己而发。
到了此刻,刘隐被灭已是定局,岭南之地,唯二的重兵,只剩下了闽城城中的卢琚,和闽城城外的王延兴。
想来,他们之间,也会有一战吧!
只是,这两人之间无论谁输谁赢,都不会有李知柔发挥的机会了。
李知柔,认命了……
李知柔认命了,可还有人不愿认命,那人,便是卢琚!
卢琚趁着李知柔撤兵后引发的动乱,伺机出城打了个漂亮的反击。
他连破联军军阵,斩杀、俘获无数!
他将俘获的兵丁,统统收编入麾下。
因此,这一仗打完之后,他手下的兵非但没少,反而象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八万之巨!
有了雄兵在手后,卢琚感觉自己的腰围又粗了一圈,他让马明去把苏文合找来:“苏掌柜!这一仗,某斩获颇丰,不知道你家招讨使,收获如何啊?”
苏文合心中冷笑,割那么多首级有何益处?扬波军可没这嗜好。不过,这心思藏心里就好。
他连忙躬身道:“某家主公之收获,自然远不及使君之功!此战之后,不过是将封郡兵逐回了封郡,将端郡还给了谭家罢了!”
卢琚一听,大惊道:“都把端郡夺下来了,还把端郡送出去?真不知王使君是什么想法!”
苏文合连忙道:“某家主公为了说服谭宏广献出青岐镇,只得以端郡作为交换。”
卢琚听言,拍着桌子就嚷了起来:“不是某说你家王使君!就是太婆婆妈妈!”
“到手的肉,竟然还能吐出来!”
“既然一次能打下来,第二次不还是能打下来!”
“竟然当真就这么让给了谭宏广!”
听着卢琚嚷嚷地说了一阵之后,苏文合才连忙附和道:“某等也是劝了某家主公,只是,他确实是有些妇人之仁……”
说着,又羡慕地奉承道:“若是某家主公有使君一半的威武就好了!”
“哈哈……某看呀!不如这般!你让你家王使君将李知柔和刘谦父子的首级交给某,某去替你家王使君将端郡打下来吧!”
“啊……为了某家主公只是,劳动使君,实在太过意不去了……”苏文合连忙客气道。说着又面露喜色道,“那某这就发文给某家主公,让他将李知柔和刘谦父子送到闽城来,给使君处置!”
“好!”卢琚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哈哈大笑着说道,“苏掌柜就是爽快!你家王使君,就是缺了这分爽快劲!你这就传信出城吧!”
“诺!苏文合告退……”苏文合这才弯着腰,告退了。
等苏文合走了,卢琚脸上的笑容才收了起来,对马明道:“你还说,苏文合不会答应,为何某一说,他就答应了?”
马明脸上一阵尴尬,就在刚才,马明去找苏文合,也是要苏文合传消息出城,让王延兴将李知柔和刘氏父子的首级送进来,苏文合可是一口就断然拒绝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谁想,进了这里,竟然一口就应承了下来,同样是这般干脆,完全不需讨价还价。
马明只好连忙道:“主公英明,其实奴能相提并论的……”
“哼!做事情,要多动动脑子!”卢琚冷冷地一哼,满脸不屑地说道,“王延兴软趴趴的,没一点人主的气度,可偏偏,属下一个比一个精干……”
“而你们呢?却没一个顶用的!事事都必须某亲自出面!”说着,脸上表情一阵扭曲,若是翻译成文字,应该是七个字:羡慕嫉妒恨。
听到卢琚的这番指责,马明无言以对,只能躬身道:“奴等,定然加倍努力……”
“行了行了!那火器之事,如何了?”卢琚不耐烦地摆摆手道。
听到这话,马明脸上又是一阵难色。
火器……这事哪里那么容易搞啊……
见马明含含糊糊的模样,卢琚脸上的横肉,又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