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扬波军在江城翻天覆地的时候,跟江城一山之隔的湖南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当诸多零碎的消息,最终被汇总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攻略画面后,潭郡众人无不震惊:浙兵能和杨行密一较长短,其战力可不算弱,结果,旗下诸军,竟然没有一合之将。
现在,钱镠已经领着不多的残部,逃到了江郡,托庇与杨行密的保护下。
不过,江郡现在已经是一座孤城,朝不保夕,看来城破,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随后,扬波军顺势取了袁郡之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湖南诸人,开始坐不住了:扬波军会不会取了袁郡之后,继续往西,来夺潭郡?
一想到这种可能,马殷立即发了快马去往邵郡,让刘建锋赶紧回兵潭郡!
湖南的精华之地,可多在潭郡!潭郡若是失了,打下两个、三个邵郡也补不过来啊!
然而,等快马传回消息后,马殷却是大惊失色:就在这时候,刘建锋军中竟然闹起了乱子……
原来刘建锋领兵到了邵郡之后,还是当年孙儒的匪盗习气,喜欢纵兵劫掠。
更喜欢驱赶民夫去送死。
现在,他当了一军的首脑,没有了约束,还喜欢上了酗酒和搞女人……
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得人心,如何能长久?
再加上刘建锋军中,蔡郡兵从来军纪就很散漫,在军中喜欢欺压在后来招的新兵。
这种种隐忧,经过大半年的累积发酵之后,他军中的矛盾已经集聚到了一种非常严重的程度!
刘建锋,其实是坐在了火山口子上,还不自知啊!
就在这两天,刘建锋又派人去劫了一轮村寨,将众多村寨里的粮草收了,将里面的丁壮抓了往城下送,然后,将里面的女人拖到中军与众兵一起玩乐。
刘建锋自然是将其中,那个反抗得最激烈的女子,拖到了自己帐中。
他一如既往地,借着酒性,极尽粗暴地搞完之后,也一如既往地,呼呼大睡了,却不想,那个女子虽然被她搞得只剩下半条命了,却抽了他的横刀,挥刀在他的脖子上砍了一刀。
虽然刘建锋的横刀是军中极好的利器,可终究女子力气小,更不用说,是这被搞得手脚具软的女子了。
所以,这一刀并未能将刘建锋的首级剁下来,只是切开一道,大概一、两寸深的伤口,伤口不深,却足够将他的颈动脉切断了。
颈动脉被切断,哪还有救?不可一世的刘建锋,竟然就这般,溪流糊涂地死在了一名弱质女子手中。
也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刘建锋一死,大营立即陷入了大乱之中,大营内,爆发了大乱。军中的士卒开始自相残杀、更多的新兵们,乘乱开始逃散……
邵郡城内,蒋勋惊悚地看着,却不敢出城乘胜袭营。事实上,被围了大半年之后,他也没有力气去再打打杀杀了。只能任其发展。
就这般,一夜之后,偌大的营盘,只剩下了一地狼藉。
等马殷的快马赶到时,已经无法收拾,只剩下少许溃兵,本能地成群结队地往潭郡跑……也许再过三五日,这些溃兵就该波及潭郡了!
马殷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阵苦,立即请来张佶……这张佶便是当年孙儒身边的人,孙儒被困之后,马殷将他也带了出来,也算是军中不多的文士,为军中的行军司马。
他将快马带回来的消息说了说之后,悲戚地说道:“张司马,留后身死,某等可该如何是好?”
这张佶当年在孙儒手下的时候,每次出主意,便要遭到一阵讽刺,唯有马殷还会给他几分面子,他对马殷一向都颇为感激,听到马殷这般说辞,连忙道:“如今之际,自然是先要请指挥使接任留后之职啊!”
一旁的卫士听到张佶的话,连忙一起躬身拱手道:“还请指挥使继任留后!”
马殷此时哪有心来当这个什么留后啊!他摇头道:“此刻潭郡,危在旦夕,某哪有心思来做这个留后!”
张佶连忙劝道:“蛇无首不行!越是危机之时,便越是需要有当家之人啊!还请指挥使莫要弃某等!”
那些兵士听到这话,连忙半跪下,朝马殷道:“还请指挥使莫要弃某等于不顾!”
马殷听言,谈了一口气,心知此时此刻,为首之人,终究是不可或缺,只能点头应允了。
既然马殷已经继任留后,那么,接下来,就该商量商量,该怎么去面对扬波军的事了!
马殷客气地对张佶问道:“张司马可有何良策?”
张佶思索了一阵,说道:“留后自比钱镠如何?”
怎么能跟钱镠比?刘建锋虽然自称湖南观察使,说起来,也是封疆大吏,可真正有效控制的,也就是潭郡、衡郡和邵郡三郡,而此刻,邵郡还叛了,那又要少一郡。
至于兵马,精锐也就是刘建锋和马殷两人合在一起的五千人,现在嘛,又要少了两千……所以,现在马殷的实力,是渣渣得不要不要的!
知道自家事,马殷连忙摇头:“钱镠盛时,麾下大军不下十万,文武助力极多,某哪能比!”
张佶点了点头道:“既然钱镠尚且不能抗拒扬波军,留后怕也是难啊!”
这张佶,这是什么话嘛!难道让马殷自己抹脖子上吊?
就在前一刻,还在拥立马殷,现在,就要将他往火坑里推?
马殷却不生气,反而更加客气了:“某自知难敌,所以,才要请张司马拿个主意!”
“如今之道,无非是迎与走两条路了!”张佶慢慢地说道。
马殷听到这话,沉吟了片刻:“迎又该如何?”
“迎,自然是上表,奉威武军节度使,王潮为主!”张佶道,“因为某等是主动上表,所以,王潮定然会厚待留后!”
“那,走又该如何?”
“至于走嘛……那就是往北,去夺岳郡、江陵之地。”张佶捏着胡子道,“是要如何选择,还要请留后决断!”
“唉,且不说能不能夺下岳郡和江陵,就算夺了岳郡、江陵,等随后扬波军再追上来,还不是要再逃?”听到这个走字的解释,马殷叹气道,“这天下终究不是某等能染指的,还是乘早降了吧!”
听到马殷下决心准备投降,张佶也是点了点头,不过,他却又问道:“既是要献表,还须派一稳重、能言之人前往!”
这是自然,马殷连忙点头认可。只是,他手头哪有什么稳重、能言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