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朱友裕突然说,要买船台上那两艘返修的船,林茗心里登时就是一阵抽动……
这可是船板漏水,被人退掉的船啊!
这样的船竟然有人买!
那……
是卖了呢?还是卖了呢?还是卖了呢……
林茗抑制住心里的小激动,却面露难色:“这船已经有了主啊……”
朱友裕打断林茗的话语道:“某可以加些银钱!就算是让那个买主再等等的补偿!”
林茗连忙又道:“那两艘都是五百石的船……”
“每艘船,某出价六百贯!”朱友裕喊价道。
听到这个价钱,林茗心中越发激动起来……若是这两艘船被买家退了,日后可能只能低价卖出来了。那船厂的损失,可能会有两三百贯之多!现在,反过来,还可以卖个高价!
这一加一减,可就是五六百贯的区别了!
他心中的花,已经完美地绽开了,却不得不强行忍住脸上的笑意,不由得面部鸡肉都有点抽。
看到这表情,章仔钧却还当林茗不肯,不乐意地道:“每艘船多一百贯,那可就是两百贯了!已经不少了!”
朱友裕冷冷地一哼:“最多每艘船再加五十贯,林东家若是执意不卖,某也不勉强!”
林茗连忙道:“既是东家急着用船,某便做主,将这两艘船,让给东家了!”
看到林茗突然答应的模样,朱友裕立即就意识到,似乎是吃了亏……不过,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了,就算眼前吃了亏,也只能先认了,有帐,日后可以慢慢算。
当即,便从船上去取了金银过来,结算了船价,然后又雇了船工,便离开了船厂出发了。
换了新船之后,在海上跑了一阵之后,朱友裕这才发现,这钱,花得不冤枉!这新船的速度,比之前的那艘沙船快了一倍去了!
而且,这新船上还配有指南针和从翁山到福郡之间的针图……
指南针朱友裕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他一看就能明白,是什么作用,知道是个好东西!
可这针图……却是看了半天都没瞧出来个所以然来。
只能是一起交给识图的船工,任他们施为了。
还好,那些船工拿了东家的工钱,干起活来也卖力,从闽江口出了海之后,也不再在中途停船,一口气跑到了翁山,再补充水米,然后继续往北,那自然是往海郡而去了。
只是,他们跑得利索了,在后面追赶的章家可就郁闷了……
章家派了船,分别去往沿海的各处港口,倒是在温郡截住了那艘沙船。
可截住之后,一问,才知道章仔钧建议朱友裕在鼓山船厂买船的事。
一听到朱友裕已经换了新买的福船先走了,众人就傻了。
鼓山船厂的福船虽然采用的新技术不如泉郡所造的快帆船那么多,可也是进行了风帆分层和,帆面加大的,速度可不慢呢!再加上新船也是可以日夜行船的,只怕,此刻已经都过了翁山了!
过了翁山,那便出了有扬波军水师保护的安全的海域,可就不能这般轻装前往了……
那哪里还能追得上?一众追赶的人,彻底死了心,回去跟章之源报告去了。
这些人垂头丧气地回去报告去了,可他们要追的章仔钧却是一脸意气分发!因为,朱友裕跟他说了,先生这般有才华,跟着自己太屈才了,所以,一到汴京,就要将他举荐给自己的父亲,也就是朱温……
听到这个消息后,章仔钧就越发盼着早日到达汴京了。
只是,这去往汴京的道路却是不近!
他们一路北往,一直到快要临近海郡时,看到淮河的入海口,便想从这里拐进淮河。
准备逆着淮河走到泗郡,再走运河去汴京。
可入了淮河才发现,这福船因为吃水深,在海里跑着比沙船稳,却也因为吃水深,贸然闯进水文不熟的淮河时,稍微一不小心,就搁浅在滩上了。
还好,有两艘船,这艘搁浅了,可用那艘来牵带,勉强从淮口里退出来,继续往北,跑到海郡,才在海郡上了岸,改坐车去往汴京。
海郡,就是后世的连云港,而汴京,则是后世的开封。两地间距离足有千余里!
若是在后世,沿着陇海路一直往西,一望平川地,并不难走。可在这个年代,要走一千里路,却不是个容易事了。
而且,海郡刚刚经历了朱温和朱瑾兄弟战火的波及,地方不安靖,路面也很久没人维护过了,坑坑洼洼的,起伏极大。
而朱友裕找来的马车,也不是泉郡那种轻便的,装有复合减震弹簧的四轮马车,而是老式的那种大板车结构,再加了个罩子罢了。
走在路上,那个颠啊……章仔钧感觉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都被不住地抛起来,又落下,抛起来又落下,肚里一阵阵的难受;身上别处的骨头,也被颠得几乎要断了,又似乎要被拆成一根一根的了。
才走了一天,章仔钧便觉得自己似乎一落脚就散架了一般。
这般走下去,只怕是还没到汴京,就要被颠死了吧!
他死活不肯再坐这马车了,宁愿走……
可朱友裕却没这个功夫陪他慢慢步量天下了,留下一都人,保护他的安全,自己,则是先去往汴京向朱温复命去了。
当然,章仔钧自然不知道,朱友裕对他恭敬背后的另样的心思,他还在做着到了汴京之后,受到朱温赏识,然后委以重任的春秋大梦。
而在泉郡,得到回报的章之源,一瞬间就老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逃脱自己的追赶,不息说动朱友裕,以六百五十贯每艘的价格,买了两艘五百石的福船跑了。
难过、失落、甚至绝望的各种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可终究不死心的他,再次找到了徐小娘:“犬子定然是受了欺瞒……还请刺史派一支散兵去救救他吧……”
徐小娘拗不过一位悲伤的父亲,只得把曲爱娇请了过来。
谁知,曲爱娇见了章之源后,张口便道:“章之源!你之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