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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作茧自缚
    石德宝自作孽,有点钱财之后,便不知收敛地死命花钱,等到欠债四千贯之后,才突然发现,石家有可能会因此而万劫不复。
    情急之下,他来到昔日有些交情的章舞家中,想向章舞套问些情况。
    只是,他跟章舞的这些交情,也大多是在青楼结下的,出了青楼,两人便如同陌路,从未深交。
    象这般登门拜访,说来,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为什么?终究还是门户相差太大啊!
    石家虽然不富裕,却终究是官宦之后,书香门第,几代的士子出身。就算现在破家在即,可若是登门去求见林有心,那也是能讨得一杯茶喝的。
    可章舞呢?不过是市井的一走卒而已,所从事的职业,更是人所不齿的奴隶贩卖。
    这种巨大的门第差异的存在,让石德宝如何能正眼去看待章舞?
    章舞也有自知之明,石德宝不来找他,他也不会跑到石府自讨没趣。
    哪怕是石德宝来了自己家里,他也多以自嘲居多。
    而且,他也知道这些家族,其实对招讨使也是表面讨好,内心鄙视……因为在他们看来,招讨使除了会挣钱之外,也就是会打仗。
    充其量,也就是个商贾加武夫的角色。
    因为,招讨使的生活作风、审美情操、理事待人等等地各方面,与诸家,全然不同。
    比如,他喜欢用高足的家具:高背椅子、软垫子沙发、高架的床、三尺高的圆桌、书桌等等;
    比如,他喜欢用硬笔写白话;
    等等等等……
    而这些在大家族高祖看来,只有低贱的农舍夫才会这般行事;
    高门大户者,自然是要自持身份,与士子高人相交相识,而不与鸡鸣狗盗之徒为伍;
    门第贵族者,自然是要煮酒论英雄,清茶谈诗词,而不要沾手厨庖、市井之事;
    可偏偏王延兴放着好好的郡学不读,要去铁作打铁!
    整日与商贾为伍,甚至还跟奴隶贩子打得火热。
    你让那些大家族,如何肯正视王延兴?
    反倒是章舞这样的人,跟王延兴心生亲近,这才有章舞全然仿照刺史府大厅来布局的做法。
    章舞以为石德宝见了这情形,肯定会冷嘲热讽,却没想到,这石德宝却说起王延兴的好来了。
    这不对啊……
    章舞不禁疑惑起来:“石老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到章舞这疑惑的样子,不似作伪,想来,他长时间不在泉郡,可能是当真不知道自己的窘态,便将自己遇到的问题,跟章舞说了起来。
    他简洁地将自己的处境说完之后,苦恼地说道:“唉……现如今,老弟,只能是盼着招讨使能多发些红利,好给老弟解这燃眉之急了!”
    原来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啊……章舞听了,心中一阵大笑。
    这些所谓的高门家族,也就是能借着祖宗的庇佑,吃现成的红利罢了。而这石德宝,却是连红利都吃得过了头。当真是活该!
    只是,这话却不能直说,他便委婉地说道:“招讨使待人极是义气,定然不会让你遭遇破家之祸!”
    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语气一转道:“合作社每月都回发一期简报,通过简报上某等也能看得出来,合作社在岭南占据了大量的土地。”
    “一到开春,就急需大笔的资金进行重建、生产!”
    “此时投入的钱越多,等到秋后,能收获的产出就越多!”
    “所以,就算今年有所利润,大家可能都会支持,将更多的利润拿去投入到新的庄园中去!”
    “如果投入的钱多了,那么用来发的钱,肯定就少了!”
    “招讨使最是擅长听从民意,如果大家都希望多投些钱,想来,他肯定会支持的。”
    石德宝刚开始的时候,听到章舞说王延兴会救自己,还松了一口气,可随后就听到章舞之后的话语,意思,竟然是今年年底,可能只好很少很少地发一点点意思一下。
    心里登时就凉了一长截。
    “啊……”石德宝心里拔凉拔凉地叹了一声,“那可该怎么办啊!”
    “这终究还是要怪你花太多了……”章舞若有所思道,“你实在是不该花那么多钱去买马、赌球啊!”
    他这话确实没说错,可问题是,花都花了,难道还能去找赛马会和蹴鞠场退钱不成?
    “章老哥说的确实有道理,老弟现在是日夜都后悔不迭,可大错已经铸成,倒是该如何还这个钱啊……”石德宝悲叹道。
    章舞心想,你怎么还钱,干某屁事!你若是愿意将你的宅子典当出来,某倒是可以出资收了!
    他垂着头思索了片刻,试探着道:“合作社的红利,定然是会发的,倒是不知道多寡如何。老弟想靠这红利还账,怕是不太可能了。”
    “不过,想来老弟去年也置办了些产业,何不考虑一下,看谁有需要的,典当出去,救救急?”
    这个建议倒是听了无数次,石家本就没什么产业,城外的庄子产出很小,每年也就是一两百贯的水平。
    这种穷庄子,并不值钱,就算是卖掉,那也不过是能得钱千余贯。
    那肯定是不够的。
    剩下,便只有一处宅子了。
    这处石家的老宅,因为地处泉郡城内,地段正在主街附近,临街有二十多丈宽的门脸。
    租出去,每月都可以得百十贯的租金。
    只是,这些租金自然是早就挥霍一空了。
    若是能将着宅子卖掉,那定然是能抵掉那欠账了。
    可是,若是宅子卖了,日后自己一家人住哪里?
    石德宝坚决地摇头:“某也就是一个宅子能卖了……可那是祖宗的基业,某不能败在某手里啊!”
    “这倒也是,祖宗创业艰难,但凡是还有办法,确实不能出卖基业!”章舞点头赞成道,“也许招讨使有什么法子,可以给老弟救急?”
    听完章舞的这番话,石德宝艰难地点了点头,如今之计,也只能是指望招讨使了。
    可招讨使会借钱给石家吗?石德宝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啊!
    唉……石德宝无奈地告辞了章舞,拖着沉重的步子,离了章府。
    如果说,他在找章舞之前,还有怀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却只留下了绝望。
    在绝望中他回到了自己的家,却看到自己的管家着急地叫道:“阿郎……你可总算回来了……”